泉雅感覺好了很多,思路也漸漸清晰了起來。特彆是森所提到的“為了了解和超越自己的敵人不惜成為敵人”的理解。
對方指明了一條方向。
“彆裝模作樣了。”
這時,空氣中,和泉雅相似的聲音憑空出現說。黑影早就自他體內醒來了,隻是一直蟄伏著,寂靜著,無動於衷地看著外部發生的一切。
“我本來就是因你而誕生的。”它再次出現在泉雅眼前,一如既往地說話尖酸刻薄,身體也一如既往地呈現黑色的虛無,“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把我抹掉。”
既依托泉雅而存在,也因權琊落筆而誕生。
黑影自泉雅拿到「書」的那刻起就開始等。從看著他企圖複活黑雅和灰影、重新得到記憶、又行動和遇見各種各樣的熟悉麵孔……一直到現在,聽完對方和那些人磨磨唧唧的交談,在這裡暫時
無事可做,也沒有等來它預想中的結局。
它才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
“是的,隻要我想。”泉雅重複說。
畢竟他們間從最初開始就一直不對付,對方給予自己的一切負麵代價也始終影響至今。
黑影冷哼:“那你還在等什麼?”
但它本身就是這樣的一個異能,用代價來換取願望與所求的、工具般的存在。斥責它的所作所為、指望它有一天會變好的想法本身就是愚蠢而無意義的。
“我不會寫下什麼。”泉雅說,雖然他當初的確很想讓對方消失,但他們一路身不由己“陪伴”至此也是事實,即便代價沉重,那些得來不易的願望也曾幫助他度過難關。
“彆裝模作樣了,你不過是——”聽此,黑影剛要不屑地接話,又聽泉雅補充道:
“我給出的理由也不會是‘不想因為你這種異能去占用「書」中剩餘的空白’。”
“……”黑影一時間無話可說,無語凝噎。一些早已經準備好的尖酸刻薄的話也在此刻憋了回去。
“反正馬上就要結束了。”它聽他繼續說,“來幫我吧。”
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它根本一點也不懂泉雅現在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才不要。”黑影還在嘴硬,但聲音聽上去逐漸底氣不足起來。
“與其在最後的時間裡互相詛咒,不如……”說到這,泉雅看向黑影,表情認真地開始考慮起來:“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名字?”
“……?”
“!?”
“!!!”
最後那句話殺傷力有點大,黑影感覺自己被一萬點暴擊砸到頭上,徹底歇菜了。
*
接下來,泉雅在等偵探社的時間裡,聽黑影一直在旁邊嘰嘰喳喳的煩人,糾結於到底給自己起個什麼樣的名字:
“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不能太難記,也不能太簡單……”
“最好是有意義的……”
簡直像在念咒一樣,泉雅聽得頭大,某刻終於忍不住出聲:“有那麼難嗎?”
“很難啊!”黑影回懟,“而且明明是你先提出來的!與其在這說風涼話,不如給我一起想!”
“小黑。”泉雅中肯地脫口而出。
黑影聽後十分不滿:“我是狗嗎?你能不能認真一點?”
“真是指望不上你!”抱怨完,它飄遠一些繼續念叨去了。
……即便如此也依舊難以溝通呢。泉雅暫時不去管它了,時間還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眼看黑夜要過去,海平麵的儘頭就要泛起魚肚白了,他依舊沒有等來偵探社的任何人。
就在他想要不要換個地方的時候,目光突然捕捉到海麵由遠及近飄來的一艘不起眼的小破船。
泉雅屏息凝望。小破船逐漸臨近港口了,接著從狹小船艙裡探出了一顆亂糟糟的棕色腦袋。
“果然沒找錯地方。”太宰笑眯眯地望向正站立在邊緣石墩上的泉雅,“久等了!”
時間相差無幾,後方也傳來了匆忙的腳步,來人看見泉雅後扶著膝蓋長籲一口氣,“果然在這裡。”他走來泉雅身邊,關心道:“沒等多久吧?”
“織田作!”太宰揮了揮手,小破船靠岸後,手支撐著岸邊一個用力翻身上來。
織田作,太宰,還在一旁糾結著名字的黑影,以及肩膀上的小咒靈——泉雅來到這個世界後的最初相識至此,集聚一堂。
“沒有久等。”歲月匆匆,今非昔比,泉雅迎著海平麵儘頭的第一縷陽光五官舒展開來,“時間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