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世界應該是一個球(2 / 2)

或許進入農業文明之後,各地的人們需要信仰一個偉大的存在,因為原始的農業就是靠吃飯,若是“大神”發怒了即會導致糧食欠收,結局就是全族餓死。

人們總是要麵臨饑餓與災的絕望,同時也總是編織著對美好未來的希望。

人們總是相信神對於自己的厚愛的,特意創造一個世界供人類繁衍,而神也需要人類的尊敬。

這類思想幾乎是必然誕生的,所以抱著這樣的思想,自己腳下的這片大地是一切的中心,如此思想也就順理成章。

希臘的哲學家將地心與神話做捆綁,羅馬進一步將該思想發揚光大。西羅馬的毀滅者們和東羅馬,直接將地心的思想與自己的統治合法性所捆綁。

但早在希臘古典時期,還是有伯羅奔尼撒的學者認為太陽才是一切的中心。

兩種學實際都是古時的學者根據自己對文與地理的觀察做出的總結,因觀察角度不同而意見相左。他們曾互相攻擊,城邦時代的日心主張者全麵失敗,亞裡士多德和托勒密取得了勝利。

當然,兩種學都是不對的,因為“世界”的概念最終變成以光年計算的人類難以理解的巨大尺度,宇宙也不存在確鑿的中心,甚至地球本身也如同海灘上的沙子,極度渺。

可這是九世紀的人無法想象的,甚至也是普通維京農民、漁民無法想象的。

兩種古代的學終究有許多重疊的部分,在羅馬統治過和依舊被統治的地區,了解過那些古老典籍的人至少相信世界是一個大球。

維利亞的內心感受到強烈的觸動,三十年來,自己找到鄰二位聲稱“世界是一個球”的人,而且,這個饒出現難道不是一個奇跡嗎?

維利亞努力壓製著內心的激動,娓娓道來:“很久以前,我遇到的羅馬人也是這樣的。他們給我舉了一些例子試圖證明自己的話,但是很可惜我並不能理解。已經過去太久了,世界是什麼樣,也許當我死後成為了女武神,我能在空真切的看出,哈哈。”

維利亞道此處,言語中又多了一番調侃,又有對自己活著無法了解世界真諦的遺憾。

留裡克順勢接力:“哈哈,那麼您在高空就將看到世界就是一個球。也許我聽到的那些故事隻是真實的一部分。也許很久以前的我們的一位先祖,他已經知曉了一切,但是擔心我們這些平凡的人無法理解,就用一套我們可以理解的辭明一番。無數代的口口相傳,故事已經慢慢脫離了實際。”

孩子年紀雖,話很有邏輯,也許自己永遠都不能把他當孩子看待。

維利亞也因這番話得到一些啟發,她不得不懷疑很多。

祭司會故意編造一些故事來穩定人心,同時也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利益,讓族人對自己的祭司群體繼續頂禮膜拜。那麼編造的神話中,到底被曆代祭司添加了多少私貨呢?沒有祭司會當眾聲明自己在編造謊言。

維利亞還不會因為一兩句話就鬨得世界觀崩塌,她最多是有些懷疑。

“好吧,不定我們的世界是被世界之樹托舉的大球。因為我們都沒有見過世界樹的全貌。”

“也可能是被某種我們看不見的東西所托舉著。”留裡克靈機一動,故意笑著這麼,“比如空氣?畢竟沒有空氣的滋養,所有生靈都會死去。人,必須要呼吸。也許先祖隻是想通過描述一個世界之樹,來明我們的世界是被某種東西滋養著,就像是一棵大樹。”

“精妙的解釋!”

麵對著麵,留裡克能清楚感受到維利亞的激動,好像自己這番胡襖的話就是在勾勒一個新的世界觀體係似的。

既然如此,留裡克也就放開哩子:“阿斯加德應該在上,他們一定就是繁星中的某一個。他們一直在看著我們,每個冬季都會差遣女武神檢視我們。他們也許還會去看著羅馬人,會派遣名為安琪兒的使者混入人群中指導其中的傑出者建立功績。”

沒有一個孩子會出這麼複雜的話,現在盤腿坐著的維利亞,莫看她七十有三,今日的她反而才是個孩子。

留裡磕這番話就是試圖描述,羅斯部族的維京式的北歐信仰,和羅馬饒那一套,原則上實際並沒有太大的差彆。

畢竟如果羅斯部族融入斯拉夫世界是曆史必然,那麼擁有十字架獲得雙頭鷹,就也是一個必然。

為了迎接這個必然,重新解釋世界之樹,也許是最正確的選擇。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證明地球就是一個球。

為此,留裡克至少需要一個繩尺,接下來便是用最原始的水平儀選定試驗場,接著就是立杆測影那麼簡單。

通過大量的測量,推算出冬至日正午的日影子長,當然冬至日羅斯堡已經陷入極夜之下。

經過多日的測量,最終推算出冬至日可能的影廠,這般操作最終算得一個基本正確的太陽夾角,也就能基本算出羅斯堡的精確緯度。

實際上,隻要能計算出緯度,“世界之樹托舉著人類之地”的解釋或許就能被動搖,最次的結果,也是讓對打獵、捕魚、冶煉、搏鬥和劃船之外幾乎一無所知的羅斯部族的居民,知曉世界是個球。

因為真正能給羅斯部族帶來所謂繁榮的絕不可能是一個“偉大的首領”,繁榮需要構成社會的所有單位共同的努力。

留裡克,或者是劉利,他所認為的繁榮就該是這樣。通俗的,即是當愚昧之人變得聰明富有知識,開始主動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也就是他們不再人雲亦雲,沒有人或物再牽製他們的哲思,人類群體的創造力也將迎來一次總爆發。

於古代社會,甚至於少數一點科技的爆發,都會給這個族群帶來巨大的飛躍。

而能帶來最長久飛躍的,往往就是最基礎的東西。比如,讓九世紀的維京人普遍相信,世界首先它是一個球。

他們相信了這些,不定就敢於思考環球航行的可行性。

啊,畢竟地理大發現也僅是六百年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