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藍狐在石勒蘇益格(2 / 2)

相比於法蘭克王國的國家組織架構,羅馬皇帝發明並確定的羅馬教廷的組織架構更加完善。教廷似樹乾,下轄的多個地區的主教就是粗壯樹枝,設大主教,大地區下的城市設主教(牧首),最後到了村子就設牧師一名。這種樹形圖式管理模式,使得教廷可以管理整個西歐的每一個村子。

在身份地位上,埃斯基爾遠高於本城主教(牧首),他也有權在石勒蘇益格在信仰問題上獨斷專行。

他將眾多的小教士就地安置在石勒蘇益格城內,就將一袋子銀幣交給本城主教手中,並囑咐:“這是王子殿下給予我的經費,暫時就放在你這裡。我們都需要生活下去,你繼續教導年輕的教士們,當我們未來在向北方傳遞信仰,一個又一個的丹麥村莊需要眾多純潔的牧師,他們就是我們身邊的孩子們。”

埃斯基爾這個老家夥已經被教廷內定要在幾年後去不萊梅任主教,他這個人和蘭斯大主教辛克馬爾關係很好,與路德維希王子關係也很不錯。

石勒蘇益格主教敬重他,子爵亨利有的就不僅僅是敬重,還有諸多的世俗疑問。

是日,亨利就以懺悔為由,就在本城的修道院裡親自向埃斯基爾進行懺悔。

他自稱沒有保護好有著神聖信仰的民眾,是坐看著他們逃亡,以及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敞開大門放他們進入,再從倉庫裡拿出一些黑麥煮熟了施舍給他們。

子爵雖是貴族,表現簡直是一位小聖人!

埃斯基爾信以為真,接著便想起了另一位人物——羅斯王公留裡克。

“亨利,我的孩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踐行了自己的信念,你拯救了很多人。主已經原諒了你,你隻要繼續堅守原則,你的靈魂就能得到救贖……”

這似乎是一番場麵話,亨利聽得實在暖心。至此,亨利的真正目的才開始展現。

“Padra,我隻有一個疑問。為什麼?為何大量的商人和城牆外的村民要撤到城裡,莫非真是北方出現了戰爭?我獲悉來者是那個丹麥人霍裡克,他不是哈拉爾克拉克的侄子嗎?不是王子的仆人嗎?不是自稱弗蘭德斯伯爵嗎?為何他要帶來災禍。”

提及這事,埃斯基爾一改沉靜的神態,他長歎一口氣暗示事情的複雜性。

待程序性的工作做完,埃斯基爾就邀請子爵亨利來一密室詳談。

有些事埃斯基爾是不會向一介下級貴族說明的,正可謂說了也白說,他特彆說明關於海澤比自由港發生的戰爭事件,乃至霍裡克的真正態度。

他以榮譽擔保,聲稱那個霍裡克已經背叛了王國,一切可能又回到了三十年前。

這番描述驚得子爵不寒而栗,雖然有些事因為記載的確實成了傳說,但一些還健在的住在石勒蘇益格的老頭子,年輕之際也是追隨查理曼大帝遠征丹麥的一員,過往的事情他們還沒有老糊塗到忘卻。子爵的爺爺在當年的戰爭中有功,被冊封男爵鎮守被奪下的石勒蘇益格城,到其父親繼承爵位因戍邊有功又加封子爵。

“難道丹麥人會向我們進攻?不至於吧!他們不知道這樣做的惡果?王國會震怒。”子爵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畢竟倘若有戰爭,自己所在之地必是戰爭焦灼。

本來以埃斯基爾的身份是不應該關注世俗的,哪怕是生死關頭的戰爭他也不該乾涉。

然而丹麥新王霍裡克以武力威逼把自己逼退,又以殺戮對待海澤比的民眾。他們居然敢對修道院下手,這就是最直接的戰爭舉動!

霍裡克並未向法蘭克宣戰,甚至還有一封書信需要自己轉交給路德維希王子。

埃斯基爾自然不會告知子爵亨利這件事,他著重強調一點:“任何時候都要保護民眾,就像摩西用一生守護他的子民。這,是你作為領主必須要做的。”

一位衣著樸素信仰堅定德高望重的主教大人親自教誨自己,亨利感動得潸然淚下。

對於埃斯基爾要繼續南下去漢堡這件事,亨利子爵也願意派出幾名騎士做一路的扈從。埃斯基爾好言謝絕,因為這裡已經是安全區,雖說南下之路也與荒蕪為伴,終究這裡已經是安全的了。危險的野獸?熊和狼早就被獵人殺得乾淨,要不然羅斯人的皮革怎麼會被海澤比的商人趨之若鶩?事實上埃斯基爾也注意到了,許多子爵麾下的士兵都擁有了明顯鬆鼠皮打造的衣物,其產地定然是羅斯。

他更不必擔心盜匪,即便是野蠻的家夥也不敢對教士動手。埃斯基爾還未曾聽說過有教士被匪徒殺害,再以其個人經驗,多少年來自己可謂“獨行俠”,大多數時間一個隨從也不帶,靠著一雙腳遊曆北方傳播信仰,而今是上了年紀才需要隨從幫襯。

他們在石勒蘇益格休整了三次,大部分年輕的教士們很遺憾不能和老師繼續南下,又羨慕被選中的人有目睹漢堡主教的機會。

這三天的時間裡教士們吃得夥食除了黑麵包就是淨水,並佐以一些乳酪和胡蘿卜。

如此餐飲可謂清淡,何況黑麵包在熱量方麵大大遜色於小麥麵包。

現在的生活真得令藍狐無語,他隻能自我安慰一個“當年父親也是在這種極端的狀態下挺了過去”。藍狐不僅老消耗體力,每天飲食又是清淡無油水,更糟糕的是他獲悉但凡在法蘭克逗留一日,夥食就是這樣的一成不變。

這是為什麼?這就是規定!

此乃羅馬教宗百年前的規定,所謂隻有作風樸素節儉的人,內心就沒有雜七雜八的欲望,心靈因而純潔,這樣靈魂就會進入天堂。

相比之下,這些教士也難以想象藍狐之前過的日子。藍狐可以肆意揮霍錢財,可以和很多女人保持不正當親密關係,還可以肆無忌憚地啃肉。如此生活方式和教士的“苦行僧模式”截然相反。

藍狐在忍耐,這種忍耐堪稱折磨。

更惡劣的是,在可見的未來自己還要繼續忍受著這種折磨。

一頭肥壯的熊會被折磨成乾瘦的蠢貨!他覺得自己已經消瘦了不少,繼續這樣的生活狀態,怕是不出兩個月,自己就與那些小教士一樣成了乾瘦的存在。

“我若是瘦弱下來回到羅斯,父親還能認識我嗎?兄弟和妻妾還能認識我嗎?王公……還能接受成了瘦子的我?!”

像海豹一樣胖墩墩的形象是家族特色,所謂戰士的大胡子和肌肉是戰力象征,商人肥胖體態就勝過一百枚琥珀掛在身上,更能彰顯商人的財力,從而促進交易的談妥。

酸不拉幾的黑麵包隻能勉強啃,略帶甜味又交織苦澀的黃根胡蘿卜就硬啃。略有臭味的奶酪成了藍狐唯一可享用的珍饈,偏偏這東西還幾位匱乏。

他這一生第一次品嘗到貧窮的滋味,殊不知石勒蘇益格子爵亨利就隻能給即將南下的埃斯基爾一行提供這樣的夥食。

子爵主觀上還是想要給高貴的埃斯基爾和其隨從多準備些美味,奈何他實在拿不出什麼寶貝。

子爵和扈從,還有村社居住的騎士們,大家平日裡就食黑麵包度日,隻有節日才吃小麥麵包。人吃黑麵包,少量的馬匹食燕麥。

這裡已經是法蘭克的地界,在飲食文化上的確與丹麥或是更北方的世界有區彆。本地人無論貧賤主食就是黑麥,城市附近的田地也幾乎隻種黑麥。

此乃一個最優解,本地依舊寒冷,小麥生長乏力但黑麥燕麥漲勢一直穩定,隻是黑麥更適合製作麵包,酸爽的口感仔細咀嚼還有甘甜後味,寡淡的生活需要這種調劑。但是燕麥,一言難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