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焦灼(1 / 2)

赤貧的“牲口”以戰士的姿態通過坍塌的木牆湧入丹麥王國都城高德弗雷哈根,這座毗鄰大海的新興高嶺之城,竟首先被奴隸戰士所攻破。

倘若丹麥王霍裡克知曉首先進城的所謂戰士是一群二十天前還是奴隸的家夥,定然暴跳如雷吧。

奴隸戰士不著甲,最多隻披了一層厚實的皮衣,如此做了勉強的防護。

他們的武器更顯簡陋,一麵維京人都願攜帶的圓盾捆在左臂,右手普遍拎著便攜的手斧、鐵劍、短矛。他們的武器參差不齊,這般進城見到滿地的屍體,那些躺在箭羽之田地中的屍體或是蠕動的軀殼,在他們看來都是一包有一包銀幣!

因為王公又令,即便是奴隸兵,砍掉丹麥戰士的腦袋就有半磅銀幣的賞賜。

這代表著什麼?

曾幾何時,他們這群奴隸就是被人以最少半磅,最多兩磅銀幣的價格賣到博恩霍爾姆。隻要砍掉三四個頭顱,換取的錢財就能從羅斯王公這裡贖身!

這一刻,奴隸們是為自由而戰!

就是為了奪取這份自由,他們接下來的表演太過於驚悚。

斧頭瘋狂砍砸戰死者的脖子,被剁掉的丹麥士兵的頭顱被剝下鐵皮盔,死者奇奇怪怪的辮子充當了繩子,被捆在奴隸士兵的褲腰帶。

他們忙於砍腦袋而忽略了一切,哪怕進入牆後的空場地區出奇地安靜。

披著重甲的格倫德緊隨奴隸兵之後,五十名“鐵人”對地上的屍體大為吃驚,但身經百戰的他們總有著不錯的戰場嗅覺,這群拿錢領軍餉的傭兵不怕打惡仗,就是不希望自己因為疏忽而突然暴斃。地上的死屍意味著大量的銀幣,低級傭兵勇奪一腦袋後的賞賜,就是五個月的津貼。

現在,那些著普通鎖甲的低階傭兵見得奴隸兵忙著“砍腦袋撈銀幣”,他們也站不住了。

進城的傭兵隊人數並不算多,當格倫德注意到紀律崩盤的苗頭,當即嗬止:“都彆忙著斬首!你們隻有活下來才能掙錢!這裡太安靜了,給我排好盾牆等待!”

說這話的時候,仍有兄弟在擴大城牆的坡口。

坡口之外,阿裡克的羅斯正規軍老兵們,以及拉格納的丹麥流亡者同盟軍,分明是在留裡克的授意下可以行動。

阿裡克當然希望早點進城劫掠,即便是一場惡仗也好極了。他剛得到授權就帶著兄弟們氣勢洶洶湧向突破口,如此便見得拿餉銀的傭兵們排成盾牆,愣是倚靠著突破口構築起前凸的弧形陣列,他們即不前進也堵住了後進者的路子。

阿裡克氣得牙根癢癢,大大咧咧嚷嚷:“格倫德,你給我讓開路!隻有老羅斯人才能獲取最大的光榮。”

格倫德很有自知之明,他就是留裡克王公豢養的狗。因為是降兵出身,他和他的持有渡鴉圖案盾牌的兄弟們必須時刻展示著忠誠。

他不敢得罪王公的大哥,更不敢得罪王公本人。他嗅到了戰場安靜的背後彌漫不祥的氣息,索性繼續保持著陣列,既不前進也不退後,就把阿裡克的質問當做耳旁風,未作出任何地方回應。

和急躁的阿裡克有所不同,拉格納警惕走來。

他輕輕拍打老戰友阿裡克的肩膀:“兄弟,我對那個霍裡克有些了解。他不會輕易逃亡,看起來城內很安靜,小心有詐!可能格倫德覺察到了什麼。”

“呸!我個子高,看到了那些奴隸在砍腦袋。一群奴隸也配奪取功勳,死者都是被我軍射殺的,難道你要坐看弓弩手的功勞被奴隸們不勞而獲?”

拉格納心頭一樣的急躁,他把心情壓製得死死的,繼續勸道:“再忍一忍。依我看格倫德那個家夥是不打算給咱們讓路,我們暫且忍讓,看這家夥要做什麼。”

在拉格納的身後就是大量的丹麥流亡者,他們清一色的精壯,甭管自己在博恩霍爾姆的戰場上與羅斯軍隊發生了什麼,現在的大家隻想把霍裡克和他從法蘭克帶來的家夥們全部剁成肉糜。

士兵們擠壓在一起,卻也自發地堵在缺口處,與前麵的傭兵鐵人們保持著一定距離。

這份戰場警覺固然是有益的,但傭兵們也是眼巴巴地看到奴隸士兵的腰間掛上了越來越多的頭顱。

看呐!奴隸士兵大抵是放鬆了警覺,開始自發向前移動。前方就是大量的房舍,那裡定有更多的財寶。因為王公又令,任何人憑本事搶劫,搶到就是自己的。

但凡有警覺的奴隸兵,在飽嘗到巨大甜頭了,那份警覺蕩然無存。

奴隸兵就如同戰場尖兵,他們人數多達二百,硬要說這群人聚在一起構成盾牆,也是一支典型的可以在法蘭克橫行霸道劫掠鄉裡的狠人集團。他們現在完全是一盤散沙,每個人都想儘力撈到錢財,這樣不僅僅是獲得自由,而是搖身一變成為富者。

奴隸有望成為新貴,甚至成為主人而購買奴隸。

他們全體放鬆警覺,格倫德也在注意著他們的表現。

隨著奴隸戰士越走越遠,警惕的傭兵部隊也放鬆下來。大家愈發躁動,盾牆整體都在震顫。

格倫德審時度勢,也許危險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丹麥人已經悄悄溜走了?

溜走固然毫不光榮,但是保全了性命。

再不放走兄弟們去劫掠,寶貝都讓一群下賤的奴隸拿走啦!

格倫德鬆了口,盾牆解散,鐵人們以密集隊形前進。

當傭兵們金發,後續阿裡克、拉格納所部紛紛跟進。戰士們帶著笑意陸續湧入城內,然而,大地開始了不明就裡的震顫。

因為,當奴隸士兵在砍腦袋的時候,藏於暗處的丹麥軍隊探子就注意著狀況,並將消息不斷告知以逸待勞的丹麥騎兵。

丹麥王這次真的要身先士卒,固然都城的內城都被攻破了,他發現正麵硬抗是蠢招就及時止損地後撤,終於到了現在,防守反擊的重大戰機終於被他攥在手掌心。

當分明是披鐵甲的精銳正式進城,接收到探子的消息,丹麥王霍裡克決定發送全麵反攻。

他拔出自己的鐵劍,號召巷道藏匿的騎兵:“那些羅斯人上當了!兄弟們,跟著我衝鋒,衝垮他們,殺死所有人。還有步兵,緊跟騎兵的腳步。現在!走吧!”

眾騎兵雙腳猛夾馬腹部,靜候戰機的他們選擇全力衝刺。

一支支短矛向前,或是士兵高舉著斧頭和劍。四百餘騎同時馳騁,從狹窄的諸多巷道魚貫而出,赫然出現在忙於搶掠的奴隸士兵麵前。

戰馬的胸膛瘋狂撞擊頭腦空白的奴隸兵,連人帶馬半噸重的龐然大物衝過來,頃刻間將至撞為齏粉。

以為大發橫財一戰翻身的奴隸們,大量化作馬蹄之下的亡魂,他們的屍體也為鐵馬掌踏得支離破碎……

就如同泥石流衝擊樹林,即便有奴隸戰士試圖反擊,死到臨頭方才發現反擊是一種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