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漢堡危機(1 / 2)

夏末初秋的威悉河尚在豐水期內,水道寬度維持在三百米左右,水流相對舒緩。

唯在不萊梅城市廢墟附近,此處水道突然收窄到僅有百米。很久以前的人們便在此處河道埋入大量石塊,最後硬生生造出大量露出水麵的錐形石墩。

完全依靠著足夠的重力,確保石塊不會在豐水期被河水衝走。

每座石墩都有著不小的間隔,這就需要選用足夠長的鬆樹砍伐並鋪在上麵。

之前, 柳多夫派遣的信使隻是一支小部隊,他們的人數不多,雖是奉旨把壞損的橋梁修複,然以他們的那點實力,隻能砍伐少量的大樹將之推到石墩上。

所謂的橋梁隻比獨木橋好一些,難民隊伍排成單列縱隊可以通行, 裝載大量物資的車輛就不能同行,唯有將行李全部卸下。

狹窄的橋梁擺在這裡, 難民群自然優先選擇坐船逃走。

還是因為橋梁過於簡陋,羅斯軍撤退時將橋上的鬆木拉到河裡也很合理。

一串橋墩還杵在河麵上,部分鬆木未被拉撤掉。對於法蘭克軍,單純修複這座橋供小部分軍隊同行,他們並不比耗費很多時間。但伯爵羅貝爾有騎兵三千,豈是一座獨木橋即可滿足通行的?

騎兵軍團發動的突擊很凶猛,戰士的表現中規中矩,部隊橫掃諾曼人的營地。

但遭遇到諾曼人很不講武德的反擊,使得自己的軍隊蒙受意料之外的重大損失,胳膊中箭的羅貝爾痛心疾首!

諾曼人的營地被占領,來不及逃走的人殺了個乾淨。

不過直到士兵開始檢查死屍的狀況時,他們發現了屍體多數佩戴著十字架,其中婦女比男子還多,且屍體身上完全沒有諾曼人特有的暗藍色刺青。

死者不是諾曼人!而是……逃跑的薩克森人?!

頓時,殺伐果斷的騎兵戰士抑鬱了。

被殺的敵人根本不是敵人, 這裡沒有任何一具諾曼人屍體,事實擺在這裡,死者隻能是從威斯特伐利亞地區逃到北方的薩克森人。

現在的伯爵羅貝爾完全無暇顧及自己的部下殺錯了人, 他卸下甲衣緊急處理自己胳膊上的“血洞”。

如同鋼錐一般纖細的箭簇紮進整個肱二頭肌裡, 箭簇早就拔出來,因為布條捆得及時,現在血也不流了,奈何自己的整條左臂暫時是廢了。

他不得不忍著胳膊的痛苦,繩子捆著胳膊,再吊在自己脖子上。羅貝爾現在的狀態已經不適合騎馬戰鬥。

他現在的情況還算好的。

好好看看現在的騎兵軍團吧!

隔著威悉河水,騎兵不能在河麵奔馳去砍了那些船隻,隻能被動挨打蒙受致命標槍的打擊。

戰士們看到觸目驚心的場景,有的兄弟是連人帶馬被帶倒鉤的標槍刺穿。但是統計到的傷亡戰馬就有二百匹之巨,同樣找到的士兵屍體也有近一百五十餘巨。

為何陣亡士兵的屍體少,隻因一些人是掉到了河裡,那一身甲胄拽著士兵已經溺死在河底的淤泥。

傷者的情況更是五花八門,他們都是被流矢巧合地擊穿鎖子甲的鎖環。大部分傷者的情況與羅伯特本人的情況差不多,隻是傷口深淺不一,好在這些箭矢都容易拔出來。

陣亡、嚴重受傷、失蹤的士兵加起來多達四百人,畢竟胳膊受傷就揮不起劍和斧頭,如此一來三千人的騎兵隊驟然折損了四百。

僅僅是四百嗎?

損失的騎兵清一色的法蘭克正規騎兵,實在是路德維希王子的家底。如此絕對精銳竟稀裡糊塗折損四百,真是豈有此理。

但羅貝爾

也不是毫無收獲。

他的騎兵為了行進迅速,每騎隻攜帶少量乾糧。他的計劃是抵達薩克森地區後,趁著正是秋收完畢的時刻,針對當地的薩克森貴族收取貢品滿足軍資。畢竟,哪個薩克森貴族敢抗拒三千法蘭克騎兵的糧食要求?

軍隊最缺乏的補給不就在眼前嗎?

羅貝爾看到了諾曼人的營地裡擺著很多手推車,甚至還有牛車和小馬車。那些劣馬不能騎乘可以宰食,拉車的牛更可以宰食,甚至是不少傻傻的綿羊,這個宰食前得謹慎地剝皮。諾曼人或者說是薩克森難民,他們遺留下很多的糧食,立刻可以補充軍隊需求。

更神奇的是,他看到了一種極為特殊的黑色炊具。

受傷的羅貝爾心情很糟,看到黑色的“陶甕”熬煮著熱騰騰的麥粥,士兵已經拿著自己的木碗、陶碗,直接伸到鍋裡挖一碗忙著吃。

它不像是陶甕,當劍柄輕輕敲打,羅彆爾聽到了金屬特有的聲音。

“難不成,這些甕是鐵做的?真是不可思議。是諾曼人……不。是羅斯人的寶貝!現在成我的了。”

羅貝爾首次見到鑄造鐵鍋,便支開士兵躬著背觀摩良久。

自從羅馬消亡後,打造鐵鍋的匠人就銷聲匿跡。世人隻懂得用青銅鑄造一些小鍋,像是生鐵鑄造大型鐵鍋的技術,羅馬在的時候羅馬自己不會,現在的東羅馬更是不懂。鑄造鐵鍋需要高爐冶煉出生鐵水,如此高級的技術,如今的840年唯有東方世界與北歐羅斯掌握。

雖是頭次見,巨型黑色金屬鍋的戰術優勢立刻被羅貝爾發覺。

此地是全部十口大鍋,他宣布儘歸萊茵高伯爵領,也就是羅貝爾自己所有。他計劃著留下至少兩口,剩下的八口作為禮物送給自己的君主路德維希。

事情已經變得非常微妙又凶險。

入夜,威悉河畔法蘭克軍隊立下露天營地。此地篝火通明,河流對岸就是斷壁殘垣的不萊梅城。

羅貝爾傷口的苦楚似乎加劇了,他靠著意誌力忍耐著,將隨行的哈拉爾克拉克招來。

後者問題伯爵召見自己,他本不覺得這個羅貝爾就天然壓自己一頭,但對白天的戰鬥自己的故意怯戰行為愧疚,對於麵見伯爵之事難免的精神緊張。

他謹慎地走近篝火堆,先是寒暄一問:“羅貝爾,你的傷勢好些了嗎?”

本禮節性的詢問,不了羅貝爾暴跳如雷,就以尚且自由的右手指著哈拉爾克拉克的鼻子:“瞧瞧你帶的好路!你怎麼不早說羅斯人的箭矢凶狠、船隻逃得快呢?現在王子派給我的軍隊傷亡很大,若非他們是王國光榮的精銳,隻怕士氣已經崩潰。”

“這……我怎能料到這種情況。”

“你在辯解?!果然,你這個丹麥貴族根本不可信。我就是信了你的話貿然出擊,你要為損失負責。”

“……”哈拉爾克拉克腦子一團亂,他勾下頭一言不發,作為一個老頭子被小自己近二十歲的家夥指著臉罵,如此奇恥大辱他忍了。

但羅貝爾隻是單純發泄情緒,他下意識手捂自己的左肩,忍痛無奈道:“至少四百個戰士折損,很多人雖然隻是受傷,接下來的行動他也必須退下。我還要分出一些兵力協助傷者撤走,還要押運一些戰利品向王子交差。加上你的人我們的兵力本有三千,經曆這場戰鬥,我們的兵力已經縮減到兩千五百騎。隻要再來兩三次這樣的戰鬥,我們就完了。”

“所以,你還是需要我。”

“我還能怎麼辦?”羅貝爾苦笑一聲,“你必須給我提供詳細情報。啊!這下我算是知道亨特是怎麼戰敗的了。諾曼人中的羅斯人,居然這麼凶狠!這樣的敵人可不

是我能快速擊敗的。”

“那麼,接下來當如何?繼續去漢堡?”哈拉爾謹慎地問。

“必須如此。即便充滿了風險,我必須去漢堡。接下來我們必須謹慎,絕不可貿然進攻。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橋修好。給你一個任務,你必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