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澤地衝突與狡黠的哈羅德(2 / 2)

菲斯克一聲令下:“戰鬥!殺滅不服,抓俘虜!”

真是求仁得仁,渴望戰鬥的來自裡加灣的年輕人,突然遭遇羅斯騎兵的“草原三連射”。

有的人當場被擊穿眼睛和麵部,尖錐破甲箭擊破大腦,其人當場喪命。

箭簇擊穿圓盾,盾後的人胳膊被紮穿痛得哇哇大叫,也震驚於卡在盾牆的箭簇。

開局即暴擊,多達六十支箭好好伺候眼前的二十人,接著又是不間斷的射擊。

被圍攻者妄圖主動出擊,卻被故意保持距離的羅斯騎兵後退一番再行射殺。

此乃百戰老兵對一群初出茅廬年輕人的亂殺,可憐後者因貧窮連鎖子甲也無法製備,純粹無甲的他們隻能以圓盾做唯一的遮擋,圓盾遮掩不住處都是破綻。

泥地躺著中箭抽搐的人,艱難蠕動爬行後備箭失補射要害。

來自佩切涅格人的反曲弓體積小拉鋸大,磅數可是不低,如此近距離亂殺,那些人的圓盾形同虛設。

帶對著哈羅德沒理由為這群年輕崽子的魯莽埋單,或者說這麼多年來他就是不死,很大程度也來自於對同伴的不管不顧。譬如最凶險的一次,他和夥計們在赫爾鬆偷襲東羅馬的商業大戶結果被其家丁反殺,他沒有救被圍的兄弟而是果斷跑路。

這一次,看看周遭的情況……

“糟糕,難道我要死在這裡?”

如果他是勇敢的戰士會欣然麵對自己的終焉,可他狡黠得像是狐狸,即便在這危機時刻果斷擠到盾牆的中心部分,機智得倚靠圓盾半蹲下來,讓那些年輕人承受箭失打擊。

戰鬥變成單方麵的殺戮,因為羅斯騎兵此番為了方便行事也不穿甲,他們故意保持距離,單以大量箭失持續射擊。

被包圍的人根本寸步難行,必須儘量以盾遮掩身子,任何的破綻都是致命的。傷亡根本止不住,他們在羅斯騎兵的眼裡好似獵物,多日來的無聊心情被這番殺戮很好的宣泄掉。

最後,看似隻有七個持盾者存活,以及三個互相依偎蜷縮一團的女人。

前者的盾牌被箭失打得好似刺蝟,後者三個女人可是安然無恙。

“暫停!”菲斯克一聲令下,箭失的暴力宣泄截然而至。

他又令:“投降吧!聽得懂話就投降。”

投降?說來輕巧。年輕的崽子目睹同鄉的大量死亡,溫熱的血浸染這片土地,他們剛剛的高傲被無情打得稀巴爛,活下來的人皆瑟瑟發抖,因麵部抽出嘴巴打顫,連宣布投降的話語都沒法說。

至少羅斯人給了活路。

此刻的老哈羅德像是吃了一大堆蛆蟲般犯惡心,他為手下人的魯莽氣得要死,對其大量死傷毫不憐憫還想著再揣上幾腳泄憤。

“差點被一群年輕的蠢貨坑死……”

但是現在,能救自己命的也隻有他自己了。

來哈羅德從最後的盾牆裡爬出來,把劍掛在腰裡,舉著雙手示意沒有武器。

“不打了!勇士!我們不打了。”

“真是荒謬,明明是你們選擇了戰鬥。”菲斯克嘴角一瞥,繼續問:“你就是頭目?投降嗎?”

老哈羅德急忙失口否認,再指著自己花白的胡須和頭發:“勇士,你難道覺得一個老頭子是頭目?我隻是普通的武裝旅人。那個家夥。”他隨手指著一個被射殺的人張口就來:“他叫比約恩,是我們一隊的頭目。”

“一個死屍?也配叫做比約恩?”反正都是爛大街的好名字,菲斯克無所謂。“你願意投降,就把自己的武器全部丟了。”

如此,哈羅德立刻照辦,再笑嘻嘻地說:“勇士!我知道你們其實是羅斯人。千萬彆殺我,留著我對你們有用。”

騎馬的菲斯克依舊保持傲慢:“明知我們的身份,何必負隅頑抗?你們竟不知道惹惱我們的下場?丹麥人,你們到底懂不懂現在的局勢?”

哈羅德實則不懂,此刻隻好打哈哈:“就算我懂,他們也不懂呢。我知道很多事情,留著我,我會給你們的首領彙報。勇士,你們……總該希望知曉一些有關斯摩棱斯克的事吧。”

聽得那最後一句,菲斯克的態度立刻曖昧起來。

“好吧!老頭子。你給了我一個無法殺你的理由,我會把你帶到北邊,若你真如自己所言能提供大量情報,你會得到款待。至於其他人……”

哈羅德扭過頭瞥一眼:“他們?死活無我無關。”

“如此絕情?你們也是一起行動的旅者。還是你!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你……到底從何而來。”

很多事情必須永遠被埋藏,這家夥使了個心眼,謊稱:“我們從裡加那邊來,我叫奧拉夫。”

“好吧,奧拉夫。至少你比你的同伴聰明。”

裡加,這一地理概念菲斯克並不陌生。作為留裡克麾下愛將,又是有著共同祖先的老羅斯同族,菲斯克得以學到很多高深的知識。他知曉東歐地區的海岸線走勢,不但知曉裡加這裡地名,更知道其大抵位置,隻是羅斯並未與當地人做交流罷了。也許這是一個契機,因為這片沼澤就是西德維納河水源地,河流入海口就是裡加。

俘虜有一個就夠了,何況這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俘虜。

兄弟們無法對“你們是懦夫”的話語釋懷,老戰士們完全進入戰鬥狀態,那些口出狂言者必須為自己的話語負責。

菲斯克遂示意幾個兄弟,遂有一支小隊放下弓,集體拔出自己的鋼劍。

一記強有力的騎兵衝鋒,鐵蹄踐踏與鋼劍劈砍,一切都結束了。

騎兵如摧枯拉朽解決戰鬥,哈羅德以親曆者和旁觀者的雙重身份看到這一切。他開始明白為何斯摩棱斯克的那些家夥近年來總是被騎兵打擊持續失血,恐怕並非那群家夥愚蠢羸弱,而是這群羅斯騎兵太強。一群好勇鬥狠的丹麥裔小夥子被單方麵射殺,騎兵們毫無“北歐的廉恥”,根本不做堂堂正正的戰鬥。

哈羅德若是精神迂腐怕是幾年前就死了,他能活到現在全靠著賴皮與苟且。一如當年他收了鬆針莊園的大筆錢財,卻在決戰時候不聽莊園主卜魯德涅的指揮,明知不可能擊敗當時的羅斯軍隊就帶著錢財跑了,可謂毫無傭兵精神。

他很清楚,若是自己當年一度與羅斯為敵的事情被發現,就憑著羅斯人的那股凶狠勁,自己定然小命不保。

好在,這裡能知道內情的家夥們被騎兵殺了個乾淨。他覺得自己可以繼續以奧拉夫這一化名在羅斯保住自己的命,甚至帶來一些全新的可能。

唯獨這一刻,他很欣慰自己的衰老。白胡子白頭發以及臉上的褶子,改變了他過去的容顏,這遮掩了他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