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派出的使者其存在過於顯眼，迫使路德維希暫且暫停了計劃。</p>
“荒謬！磨蹭到現在才想和我談談？我還以為你們是打算壞規矩拒絕一切交談的。”路德維希略有失望，既然對方派了使者，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分皂白直接進攻。</p>
兩名傲慢的路德維希軍使者騎著馬急忙衝過去，其中一人還特彆扛著一麵三獅旗，彰顯大軍尊貴的身份。</p>
即便南部來的使者中還有一位教士，奈何這個下教士因恐懼而發動、眼神裡寫滿了惶恐，其存在毫無意義可言，就更刺激的路德維希使者的傲慢。</p>
“你們是誰？膽敢踏足此地分明是死路一條！”</p>
卻聽梅茨使者厲聲質問：“你們又是誰的兵？豈有自個帶著查理曼的高貴旗幟！”</p>
“你是下賤肮臟的蛆蟲！竟敢質疑我們！巴伐利亞公爵就在這裡，大軍進攻，你們所有人都會死！你們，是何人？”</p>
真是巴伐利亞公爵？這下他們帶著三獅旗就說得通了。</p>
梅茨伯爵猛然一愣，剛剛的那副傲慢蕩然無存。</p>
畢竟使者是伯爵阿達爾伯特的親兵，他們很清楚己方的實力，更知道去年爆發的第二次凱澤斯勞滕之戰己方的嚴重損失——就是路德維希軍隊造成的。</p>
梅茨伯爵窮兵黷武來做賭，即便封地已經淪落得農業凋敝、人口大量損失。</p>
“你們在驚訝嗎？那就驚訝吧！”路德維希使者再問：“難道說洛泰爾也來了？”</p>
“真正的羅馬皇帝並不在這裡。”梅茨使者強掩著壓力如是說。</p>
“隨便你說！我王已經知道你們梅茨人想要再得到凱澤斯勞滕。我王又令，如果是你們的伯爵阿達爾伯特親自來，如果可以下跪宣誓效忠偉大的大巴伐利亞公爵，並立刻反對洛泰爾，今日之戰可以避免。”</p>
看起來這就是解決一場血腥紛爭的最好辦法，奈何小小使者隻是傳話人，使者無法做出任何答複。但使者本人也是真正中的個頭，他們有著自己的想法。本著對於伯爵主人的了解，大人是斷不會接受這種恥辱性的歸順。</p>
畢竟如果梅茨要站隊路德維希，早在840年就會做。</p>
現在終於梅茨使者代表自己的主人說明訴求：“無論你們是誰。伯爵大人奉王命鎮守凱澤斯勞騰，伯爵要去你們立刻撤軍。”</p>
如此雙方已經沒必要再談下去，使者各自回到自己軍陣，向各自的主人彙報自己獲悉的重大消息。</p>
一方是獲悉洛泰爾本人真的沒來，眼前的就隻是梅茨軍本部以及從雜七雜八地方湊出來的“雜魚”。</p>
一方是獲悉路德維希居然就在麥收時期不按套路出牌發動全麵南下，且提出了非分的要求。</p>
一個短暫的念頭，捏著胡須的阿達爾伯特想到其實人腦子打成狗腦子的兩位實力派大貴族，他們都是查理曼的孫子，封臣貴族追隨誰都可以。</p>
隻是阿達爾伯特家族與帝國派的一眾貴族有著複雜的姻親關係，卻與路德維希的“東方派”沒有交集。</p>
如果，真的歸順那個家夥今日的戰爭就可以免了？誰知道呢。</p>
阿達爾伯特自詡手裡的軍隊若是硬拚必是凶多吉少，他決定親自去和路德維希本人談談，倘若那個不可一世的帝國東方君主真的願意如使者所言接見自己。</p>
奈何，路德維希從自己的使者手裡獲得重大情報，既然敵人的身份已經非常明確，兵力也非常明確，這片平原戰場就是自己以多打少，有著必勝把握的路德維希本意是根本不想再談下去。</p>
但考慮到未來的作戰，他急需完成一場殲滅。即便不能殺得對方屍橫遍野，也要殺得他們無法再把軍隊組織起來，這就要求此戰要殺掉阿達爾伯特本人。</p>
他該考慮的是那個家夥見戰局不順逃跑。除非有一些招數可以迫使其發了瘋似的死戰到底。</p>
於是，那位著名的俘虜終於能派上用場。</p>
路德維希突然開始擺出大排場，他的身邊是騎馬的薩克森公爵柳多夫與圖林根侯塔庫爾夫。</p>
僅有二百重騎兵以儀仗的姿態伴隨三位大貴族，唯有一個僅著單衣被拷打過一番的倒黴男人，被雙手捆著，有一匹馬牽引繩索在平坦草地踉蹌步行。</p>
路德維希特彆高調地戴上他的金冠，紫袍就直接披在自己的甲衣上。</p>
他攥著韁繩信馬由韁，輕輕歪著的腦袋彰顯一種源自於自信的閒適。</p>
目睹此情此景的阿達爾伯特心情很複雜，他多年前在先王葬禮上見過路德維希本人，記得了那張臉，想不到再度見麵就是你死我活的死戰。</p>
他帶著一絲停戰的奢望帶著少量騎馬侍衛前去拜會。</p>
阿達爾伯特是斷不會向路德維希下跪效忠的，此乃他的地線。至於用口頭交談的方式拿回凱澤斯勞滕的所有權，是否有意義呢？不知道，至少還能嘗試一下。</p>
再說，洛泰爾王的進軍計劃已經板上釘釘，就算北方大軍不南下，南方大軍也要主動北上。或許這一事實可以作為迫使路德維希撤軍的理由。</p>
不料，就當阿達爾伯特已經看清那高貴路德維希的金冠與紫袍已經那張麵熟的臉，他被對方嗬止。</p>
雙方保持著安全距離，所謂就算路德維希恨不得現在就刺殺那個家夥，也要考慮自己被對方卑鄙偷襲。</p>
“是梅茨伯爵阿達爾伯特？！”高聲呼喚的不是彆人，正是路德維希本人。</p>
戰馬停下腳步。“是我！我就是阿達爾伯特！我是梅茨伯爵！尊貴的巴伐利亞公爵大人，我們應該談談……”</p>
他還要說，卻彆路德維希粗俗地打斷。</p>
“居然真的是你？那麼，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首先，看看本王給你的一份禮物。”</p>
似乎已經沒必要再談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的阿達爾伯特瞪大自己衰老的雙眼，他赫然看到有一個衣著單薄的俘虜被推到陣前。</p>
俘虜不是彆人，正是梅茨爵位第一繼承人的弗雷巴赫、阿達爾伯特的長子。</p>
父親輕易認出了自己的兒子，想不到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p>
“可惡，你居然真的被俘了！我寧願你戰死。”氣得咬牙切齒低語的阿達爾伯特不好直接展示自己的憤恨，再看高高在上的路德維希，不知道對方要耍什麼把戲。</p>
“你認得他嗎？他可是你的長子！”</p>
“我認得！”阿達爾伯特硬著頭皮嚷道：“怎麼？莫非高貴的公爵要行綁匪之事？俘虜我的兒子，拿弗雷巴赫的性命要挾我投降？你就這麼卑鄙？！”</p>
“愚蠢之人閉嘴吧！本王不屑於用這個戰敗者要挾。現在我就把你兒子還給你！”</p>
路德維希說罷真的下令部下解開弗雷巴赫的一切舒服，再推搡這個被打了一頓的倒黴戰敗者回到其父親的陣營。</p>
弗雷巴赫踉踉蹌蹌地走動，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p>
突然，一名騎兵從路德維希軍陣中殺出，電光火石間一杆短騎矛直接從背部刺穿了弗雷巴赫的胸膛，強大的力道直接將之帶倒。可憐的戰敗者還試圖爬起來，他剛剛有所反應就徹底趴下一動不動了。</p>
“不！卑鄙無恥！你殺了我的兒子！你還算什麼貴族！”捂住腦袋的阿達爾伯特親眼看著兒子在自己眼前被謀殺。</p>
路德維希依舊嚴肅著臉，公平的說自己的舉措確實有些卑鄙。</p>
但這個男人活到現在純屬意外，此人已經被判了死刑，何時處決、以怎樣的方式處決，全憑路德維希的態度。</p>
“你的兒子還給你了！以屍體的方式還給你！”路德維希繼續吼道：“阿達爾伯特！準備戰鬥吧！今日，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p>
他已經無意在談下去，這便帶著儀仗撤回軍陣。</p>
在陣前公然殺死敵人統帥被俘的兒子，路德維希陣營聲威大震。</p>
對於各方麵處於劣勢的梅茨軍或許也能引發出戰士的悲憤，繼而引起士兵如瘋狗般戰鬥。</p>
然而此舉對梅茨軍根本是一種挫傷。途中收攏的大量潰兵說到底都是曾由弗雷巴赫統帥，很多戰士陣亡，主將居然是被俘，很難不讓大家聯想這家夥也是貪生怕死之輩。</p>
現在又如同獻祭一般被屈辱殺死，死得何其窩囊。</p>
交涉從一開始就是失敗的，大戰本就不可避免。</p>
現在可好，陷於暴怒情緒裡的阿達爾伯特臉上青筋膨脹，臉紅得也如喝了一大桶麥酒。</p>
他回到軍陣隻憤然說出一句話：“全軍準備廝殺，我們與卑鄙的巴伐利亞人拚到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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