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衝撞就是開戰以來最大規模的撞擊，梅茨軍因伯爵本人帶頭衝鋒凝聚起來的士氣，在這場混亂衝撞中已經被撞去了七七八八。</p>
草地之上橫七豎八瞬間躺著大量人與馬，馬匹扭曲蠕動試圖站起來，然斷裂的腿讓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勞。</p>
跌落下馬的騎兵多數因為這被河水溪流浸潤的肥沃草地極為鬆軟，一番嘴啃泥後帶著渾身泥漿與草葉子恍恍忽忽站起來投入廝殺。</p>
該攻擊誰？誰攻擊我就全力反擊他。</p>
哪怕可能鬨烏龍，但徹底陷入騎兵亂戰，任何人都不再顧忌了。</p>
騎兵一邊禦馬一邊持劍、持矛對刺，乃至頻繁施展法蘭克人的傳統招數——扔手斧。</p>
被迫下馬的騎兵就帶著武器砍馬腿，亦或是縱深將騎馬者拉拽下來。</p>
戰場好似化作一鍋燉得稀爛的燕麥粥，路德維希本人還在外圍，戰鬥成了這個樣子實在也出乎他的預料。他好就好在本人還在外圍，倘若陷入亂戰如何再組織軍隊做進一步動作呢？</p>
最厚重的甲衣起到了效果，梅茨軍的鐵劍砍砸而來無法破甲，而熟鐵所造的劍正快速彎折。手斧終於成為最適用的武器，逐漸混亂的戰場化作雙方的鈍器互砸。</p>
肩膀被砸斷，持劍的手腕被砸斷，被砸至裂顱者比比皆是。</p>
漸漸的人數劣勢的梅茨軍頹勢儘顯，更糟糕的是戰士們看不到自己的伯爵大人了！</p>
莫非大人已經在亂軍中陣亡？</p>
阿達爾伯特隻是一介凡人，被賦予高貴地位依舊可能被一位普通戰士砍翻腦袋。其人存在本身已經沒多少意義，騎兵亂戰外的路德維希本人隻想儘快勝利結束這次亂鬥。</p>
他立即給待命的薩克森軍和圖林根軍命令，於是，預備的四百餘騎作為體力極為充沛的戰術預備隊加入戰鬥。</p>
斧頭與劍武器殺死氣喘籲籲的敵人，顯然此乃順風仗，打算一直摸魚到底的圖林根侯塔庫爾夫，這番把握住機會突然顯擺起來“我也是勇敢的大忠臣”。</p>
看看這個男人吧！塔庫爾夫極為高調地站在馬鞍上，瘋狂揮舞著自己手裡的鐵劍，並大喊著“Thiuringen”，他的部下為侯爵大人的威武極為振奮。</p>
“圖林根！以為我看不到你？！塔庫爾夫，你是一個吟遊詩人（指演員）嗎？”路德維希沒法忽略那個突然張揚的家夥，就算塔庫爾夫張牙舞爪好似小醜，圖林根候本人的確真正履行了其封臣義務親自參戰了。</p>
相比於塔庫爾夫的張揚，柳多夫的薩克森“黑衣騎兵”極為低調。</p>
柳多夫親自帶著自己的親兵衛隊，以及從女婿手裡要過來的半數衛隊，這就湊夠了三百騎兵。他們絕非普通戰士，有著廣泛丹麥居住經曆或者本身就是丹麥人的他們，不僅僅還能維持著諾曼海盜的蠻勇，跟重要的是唯有這部分軍隊是柳多夫集重大資源所打造。</p>
從女婿手裡要過來的衛隊更為一絕，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支名為“麥西亞國王衛隊”的隊伍，本質上就是按照羅斯王國常備軍所打造，並是留裡克本人出資給予身為合法麥西亞國王的事實長子的。</p>
他們大量裝備真正的富有彈性的羅斯鋼劍，也都披著板甲衣。變比法蘭克騎兵護腿用的靈巧小盾，他們的左腿就是裡麵繪製有十字標記的維京大圓盾，右腿則為普遍用的小盾，防護方麵更講究一些。</p>
他們又是劈砍又是刺，薩克森騎兵迅速加快了梅茨騎兵的崩潰。</p>
戰鬥仿佛僅是騎兵間的廝殺，步兵全都成為觀戰者。</p>
被動身為觀戰者的兩軍步兵，他們的感覺完全不同。</p>
路德維希的大軍連帶他的兩位重要友軍，戰士們看到己方騎兵壓著對方打，戰士們歡呼雀躍化作一片低沉又穿透力極強的轟鳴。他們躍躍欲試，畢竟隻要騎兵結束戰鬥，步兵的衝擊就開始了。</p>
梅茨一方騎兵已經無法再繼續亂戰，士兵越死越多，而敵人還有極為明顯的兵力優勢。</p>
“我們走吧！回到斯特拉斯堡！這裡已經結束了。”</p>
顯然這樣的呐喊還不夠直接。</p>
直到有一名屬於洛泰爾直屬部隊的戰士突然喊上一句：“戰敗了！”</p>
隻是一個極為簡單的詞彙，瞬間摧垮了苦苦堅持的騎兵們最後的毅力。</p>
讓伯爵大人見鬼去吧！效忠羅馬皇帝洛泰爾、薩爾高男爵、布裡斯高男爵的騎兵們不願再為了梅茨伯爵效力，他們的殘部用腳投票，調轉馬頭發起反向衝鋒。</p>
見到居然有騎兵衝向自己的陣營，尚處於待命狀態的梅茨軍作何感想？！</p>
騎兵部隊分明已經戰敗！而這夥兒衝過來的騎兵，就是巴伐利亞人！是敵人！</p>
在沒有接到明確的指令前就逃亡亦或是撤退是大罪，伯爵大人生死未卜說不定已經死了。沒有人下這個定論，步兵戰士緊張顫抖，然而奔過來的騎兵毫無衝陣之意，非常奇妙地本著他們來時的山口衝了過去。</p>
“不是敵人，是戰敗的友軍。”</p>
不過，下一輪衝來的騎兵就真的是敵人了。</p>
路德維希見時機已經成熟，戰局發展雖不是自己最初預想那般，就發展至現在的結果而言，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好十倍！</p>
梅茨軍步兵廣泛用盾護著自己的頭，他們儘可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接受騎兵衝擊。</p>
奔赴而來人馬渾身血汙的巴伐利亞、薩克森、圖林根騎兵就是在陣前如老鷹般掠過。他們以劍與短矛戳刺盾的縫隙，也試圖用馬龐大的身軀恐嚇以製造破綻。</p>
梅茨人驚恐尖叫、嚇得尿褲，抓握斧頭的手也不禁鬆弛。</p>
他們至少沒有退卻，因為還有人在維持著軍隊最低限度的秩序。</p>
固然是絕大部分封臣騎士已經在亂戰中死去，他們出征之際就幾乎帶上自己的爵位繼承人（長子）而來。騎士的兒子出生就是貴族，騎士陣亡，長子默認直接繼承爵位，哪怕需要一個繼承儀式，在戰場上一切都擱置。</p>
父親大抵是陣亡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們咽不下這口惡氣。他們已經在履行父親的責任——對伯爵家族忠誠。</p>
在得勝的路德維希軍隊騎兵不斷的如禿鷲盤旋般騷擾攻擊下，梅茨軍步兵做不出任何的反擊，即便有也隻是個人行為。他們依舊在苦苦支撐，奈何他們的友軍徹底崩潰。</p>
到處都是逃兵，當薩爾高、布裡斯高的參戰步兵發現逃向山口的騎兵居然有自己人。兄弟們已經逃之夭夭，自己留在戰場為了什麼？</p>
固守許澤豪森村莊廢墟的破舊房屋還能再堅守一下，僅有梅茨軍在堅持，所有友軍開始丟盔棄甲逃遁，為了能逃得足夠快，很多人乾脆吃手空拳徒步狂奔，似乎隻要逃回來時的山口進入逼仄山坳中的那條羅馬大道，一切都安全了。</p>
騎著馬在前線觀戰的路德維希，他存在本身就給予全軍強大士氣。</p>
他不管戰場上躺著多少己方人馬屍體，更無暇顧及傷兵，也不試圖在屍體裡找尋阿達爾伯特的屍體。那個伯爵存亡與否不重要，路德維希敏銳注意到敵人表麵還有大量步兵苦苦堅持，而其陣列後到處都是移動的身影。</p>
“一切都結束了！現在是步兵的時間。”</p>
他深吸一口氣，號令隨行的旗手連續舉起又降下三獅戰旗，此旗有著醒目的紅色與黃色，於此整體墨綠色的戰場是極為兩眼的存在。</p>
觀戰許久的步兵得到最為明確的信號！</p>
路德維希的的兩萬餘步兵，以及三千薩克森步兵，九百圖林根步兵開始進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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