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善於算賬的艾爾拉與來自留裡克的殺意(1 / 2)

在環尹爾門湖地區,人們趕在秋雨季節來臨前收獲了他們大膽嘗試種植的豌豆。

所有晚熟的蔬菜皆在九月初完成收獲。

卷心菜、洋蔥、黃根胡蘿卜是種植最多的蔬菜,其中又以卷心菜為甚。卷心菜即是包菜,亦是甘藍,綠白相間長在田間猶如大地長出一個球。另有羽衣甘藍品種長得毛茸茸一團,豐富了卷心菜的種類。

卷心菜與洋蔥幾乎就代表了蔬菜的全部,哪怕是胡蘿卜也成了陪襯。

因為國王的規定,哪怕重新開始征收糧食稅,因蔬菜不算糧食它們皆不在征稅範圍內,基於這一政策,民眾自發得“鑽空子”,以至於新開墾的土地被故意首先種植糧食。

民眾非常聰明,新耕地用來種麥子未免過於牽強,先適種容易存活的蔬菜以估測土壤肥力,乃至是直接改善土壤又新墾田改造為熟田,為未來種麥創造條件。

至於國王公開聲稱的:種植過豌豆的農田,在第二年種植麥子將獲得前所未有的豐收。

是真是假?既然是國王說的,那就應該是真的咯。再說,國王自己正在踐行自己的宣傳。

今年與往年的秋收一樣,留裡克的王田收獲尚屬正常,因儘可能嘗試精耕細作,糧食產量又有一定提升。但沒有真正的氮肥加持,這種提升實在有限。

“但願843年我種過豌豆的田地能換來小麥豐收吧。畝產提高一倍?誰知道呢。”

留裡克很需要糧食增產,不僅僅是環湖地區人口持續爆發使得人口壓力越來越大,更在於拿俸祿的人持續增加。

那些訓練過的書吏們正體現出他們強大的工作力,紙張與羽毛筆取代了劍與盾,這種年輕人非必要不可上戰場,卻是協助王室將王室直屬轄地治理得井井有條的關鍵。

他們的權勢皆來自國王賞賜,如今書吏男女都已結婚,很快孩子也要呱呱墜地。

書吏們每個月領取一筆銀幣,最初製定的薪酬對標一名“優秀傭兵”的月薪。傭兵隊最終轉化為王國常備軍,其薪酬有所提升,同理書吏的薪酬一樣提升。

就如常備軍的軍官薪酬更好,書吏們一樣有著等級。

至少在當前時期,軍官並不比士兵拿取高太多的薪酬,彼此間並無鴻溝,書吏們也一樣如此。

但軍隊擁有著比書吏一項不可忽視的特權——戰利品分配權。

戰利品不完全是戰士憑本事掠奪,就貴重物品的繳獲,一半的財物歸為國王(等同於歸為國庫),剩下的一半軍官與士兵分享,基於等級就按照早就定好的規矩各拿各的的份額。

給國王做書吏,在真正的勇士看來隻有天生體弱的男子做這種事。做書吏能得到一個旱澇保收而已,哪怕能有望成為國王身邊的近臣。至於因為是國王身邊的文官近臣就能靠著“非軍功”攫取利益,哪怕是這種貪腐已經是極為高級的貪腐,在過去的時代從未、也不可能出現,使得常備軍戰士無法想象這種他們意識不到的情況。

羅斯王國就是一台充斥著血腥殺戮的戰爭機器!繼續無儘擴張下去,當擴張達到閾值極限崩塌就會驟然開始?

留裡克尚未想得如此長遠,他的想法很簡單,恰是基於他東方式的頭腦認為東方式的方案可以調和一番羅斯的暴力。

陰冷的秋雨集結,羅斯王國絕大多數的生產工作暫停,而停不下來的正是羅斯的輕工業。

秋雨之前巨量的東方、南方皮革運抵都城,規模巨大的皮革匠人家庭,靠著一件件臭氣逼人的家庭作坊,也要吸收消化掉這些皮料。

鞣製完畢的皮革旋即送到國營工廠與大大小小私人裁縫店鋪。同時送來的還有各族裔婦女靠著簡易紡織機織造的麻布,最終在這些店鋪中加工為成衣與五花八門的皮革製品。

紡織業並沒什麼技術含量,隻要存在一個傾銷市場,農閒時的民眾即可靜下來以手工活動多賺錢。

羅斯王國自己就是一個大市場,地形瑣碎的波羅的海需要經濟活動去維係王國的統一,而這分明比軍隊控製更為高效。“人,總不會跟錢過不去吧?!”

戶外下著雨,降雨連綿不絕。新羅斯堡和諾夫哥羅德,羅斯兩座大城一件件房舍裡,民眾繼續著手工活兒。他們織布、紡羊毛、製皮革,繼而是裁縫衣服、製作皮鞋、手套、帽子等等。

甚至有的家庭不做彆的,專注於用皮革邊角料製作皮帶,為戰士、獵人乃至五花八門的人員製作必備的武裝腰帶。僅僅是做這個,足以使得一個家庭日子蒸蒸日上。

羅斯王國的經濟水平究竟如何了?或許隻有到了約定的844年收取秋賦才能獲悉。

收取的並不隻是傳統糧食稅,針對商人、手工業者的工商稅一並要收。

不說都城,在沒下雨的時候諾夫哥羅德的商業就已經是欣欣向榮,城內自發形成的商業街並不能滿足需求,城裡的酒肆更是天天生意興隆。沃爾霍夫河畔的城市碼頭的魚市演變成新的商業街,又在麵對大湖的造船廠附近,又形成第三座商業街。

究竟誰在做生意?訓練的書吏們可不是吃乾飯的。

整個王國由王室直接控製的民眾即在籍人員,厚重的樺樹皮紙張堆滿房間,此乃王室的“戶籍檔桉館”。哪一戶家庭在公開銷售自家的商品,乃至跑到商業街擺攤賣貨,皆被書吏登記在冊。

畢竟在籍人員哪怕幾年時間就膨脹超過三十萬人,這個數字龐大卻也不是特彆的大,僅靠超過二百名的書吏能夠應付這番繁複統計。

秋雨集結無大事可做,就和妻妾們無儘的你農我農?

留裡克這麼做了,但大把時間並沒有耗費在這方麵。

他是一國之君,集多種責任於一身,責任逼著他必去親自處理一些大事務,尤其是為王國未來發展定下路線圖。

王國依舊在擴張,在東歐就是征服更多地域納入為領地,在西歐就是積極介入法蘭克內戰發展貿易線攫取經濟利益。

向東擴張,需要軍隊討伐不服的部族、更需要有高強執行力的常備軍在荒地插旗。

向西擴張,一定會遭遇法蘭克貴族各種形式的抗拒,比起外交斡旋,還不如以武力解決來得痛快直接,且羅斯擁有著遠洋投送能力。

繼續擴張就需要更多的常備軍,養兵比訓練書吏更為費錢。

就在秋收時期,最高書吏艾爾拉乘船抵達諾夫哥羅德。

她是國王的一位妻妾,雖是第三等級的妻妾,在嚴肅場合她的身份並非妻妾,甚至不能說是女人。

她是最高書吏,是國王的財政官、史官,意義比法蘭克的宮相更重大。

秋雨連綿不絕,一座堅實的木刻愣依然保持著溫暖與乾燥。

這裡是最高書吏艾爾拉位於尹爾門湖畔的寓所,也是她的辦公地點,更是王國的綜合檔桉館。

它不再簡陋,現在有著雇傭的安保人員輪崗看管,要阻止閒雜人等靠近,更要特彆關注以避免發生火災。

艾爾拉·赫斯托利亞,她不再繼承奧斯塔拉的名號,她的兒子就改姓為赫斯圖利亞,就如這個姓的本意——曆史。

史官,是這一新興家族的主要身份,但作為文官之首,後裔擁有著留裡克的血脈,成為宮相並無不妥。

小男孩安博曼已經兩歲了,他能奶裡奶氣地叫留裡克爸爸,並跑過來求親密的抱抱。

那就帶著這個兒子與這個雨季直接住在王國的檔桉館吧。

艾爾拉嘴上不說,她內心裡欣慰得想哭,與丈夫、兒子待在一起,她精神有些恍忽,仿佛一切本該如此。

她暫時擁有了國王本人的所有權,能暫時享受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天倫之樂。

隻是這份快樂完全建立在一點上——她要向留裡克拿出一份工作報告。

到底是夫妻二人,尤其艾爾拉曾以留裡克義妹的身份過了好多年。還是年幼之際就已經將留裡克視作家人,如今共處一室正兒八經的辦公,她沒有任何的拘謹。

兒子安博曼在另一間房悠閒睡覺,兩人索性麵對麵盤腿坐在床鋪上,以一種閒適的方式談論經濟大事。

文件堆疊整齊放在留裡克的腳邊。

“我寫得很詳細,記錄得也很多,你可要好好地看,也不枉我的仔細。”

“那是自然。”留裡克微笑著看著艾爾拉的圓圓腦袋,撿起文件審視起來……

文件是用羅馬字母化的諾斯語書寫,所有的專有名詞由拉丁語標準。

這種文件乍一看去好似是拉丁語文獻,而它僅有羅斯王國的頂級貴族們、接受教育的孩子們可能看懂。

它是艾爾拉對都城地區的經濟狀況評估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