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這是瓦季姆一廂情願的決戰(1 / 2)

如果那些羅斯人堅決待在堡壘內,強行攻城怕是損兵折將仍舊拿不下它。

瓦季姆知道自己看似擁有一支大軍,實則軍隊士氣遠不如當初那般勇武。士兵數量依舊驚人,但再遭遇一次挫敗,一切都將結束!而自己,縱使活著說不定不是死於憤怒的部下手裡,就是落得眾叛親離被撂在雪地裡等死。

他的大軍完全占領波洛茨克所有村莊,從本地搜刮的糧食也的確大軍硬生生吃到明年春季。

他並不在乎本地人的死活,倘若能確保自己勝利,當地人全部死了也在所不惜。

因為,波洛茨克已然成為一個地理概念。

誰是波洛茨克人?本地村民死絕,然遺留有大量房屋(雖然質量較為糟糕),大麵積已經墾荒並耕種多年的熟田,這就足以一批新移民入駐。

「遷徙斯摩棱斯克農民於此定居,他們一定會感激我的恩德吧?這樣我的地位會更為穩固。但……我必須打贏攻堅戰,必須在這裡站穩腳跟。」

瓦季姆把未來想得很好,隻是他也有一點覺得自己在做白日夢。

事情看似很簡單,實則非常不容易。

他從本地人嘴裡獲悉,波洛塔河對岸的羅斯人堡壘被命令為「Novap」。

「新波洛茨克堡?你們甚至為它取了正式名字,就是要堅決守在這裡做定居點。可惡……多了一個拔出你們據點的理由。」

瓦季姆不屑於嘗試與堡壘守軍交流,他也估計一旦自己拍出使者,無論使者傳達任何話語,哪怕是「我們可以談談」這種建設性語言,使者終將落得人頭落地的下場。

他還獲悉,堡壘裡可不止是名為「奧斯塔拉人」的特殊羅斯人,以及一批貨真價值的丹麥瓦良格人。無所謂亂七八糟的身份,他們都是敵對的瓦良格人,都該死!

因為,瓦季姆並非真的討厭瓦良格人。

自己已故的父親就養著一小撮瓦良格傭兵,甚至自己能順利逃到斯摩棱斯克,也多虧了那個叫哈羅德的丹麥人幫助。

令丹麥瓦良格人去攻擊另一波瓦良格人,斯摩棱斯克一方能坐山觀虎鬥嗎?事實證明這覺悟可能。

客居在斯摩棱斯克的那些丹麥裔瓦良格人像是獲悉什麼風聲一般,他們根本不願意攙和此事。瓦季姆無權逼迫他們參戰,至多僅是給了一筆錢,請其幫助自己訓練一支軍隊。他們甚至不願意以顧問的身份參戰,以至於遠征至此的斯摩棱斯克軍是一支純粹的斯拉夫軍隊。

僅僅五百名本地村民武裝就夠了?

降雪結束後,占領村莊的士兵開始進入一間間房舍,他們將凍僵屍體拉出來,暫且堆放在一起後,將白雪鏟上並夯實製作雪堆,好似那就隻是一般的雪堆……

瓦季姆在故意減少村民們的口糧配給,老人孩子在大量死亡,即便如此他並不共情。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大首領如此作為,同為農民出身的斯摩棱斯克軍隊還能如何?有的人惋惜這些村民的遭遇,不過考慮一下自身處境,還是老老實實搬運屍體罷。

瓦季姆本人坐懷不亂,他麵色乳鐵,在這晴朗的日子時而遠望冰封波洛塔河對岸的堡壘,時而回到自己的臨時住處休息並思考下一步如何作戰。

他並沒有參謀,一眾大軍還指著他想出妙計。

反觀新波洛茨克堡,守軍在將領維蘇恩德的指揮下就是堅守不出。「反正我的糧食十分充裕。再說,就是沒有這場戰事,今冬我的人也不會盲目離開堡壘。」

維蘇恩德仍是以不變應萬變,起初還有丹麥武裝商人謂之為懦夫,奈何這老小子油鹽不進,大家也就姑且老實待著,酒照喝舞照跳,至多哨兵繼續輪崗觀察對岸動向。

因為河道的冰層已經厚得足夠大量士兵狂奔,斯摩棱斯克軍總攻的可能性逐漸增高。

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冬季白天,陽光普照大地,因北風吹個不停氣溫很冷,站在高處的哨兵害於整個世界刺眼光芒不得不眯著眼睛觀摩。

持續的無聊平靜終於為大地震顫所打破!

那奇怪的震動連待在溫暖屋舍裡睡懶覺的人都不能忽視。

高處的哨兵看到有大樹轟然倒塌,那意味著什麼?不知道。

被震動攪擾清夢的維蘇恩德,抓起皮大衣在身上一裹,不修邊幅得就衝出溫暖房間,向著高處的哨兵大喊:「到底怎麼回事?」

「老大。」一名哨兵指著東北方向:「你快過來看看!那裡的大樹正在倒塌!」

「還有這種事?」

話音剛落,雙腳又感覺到震動。如此震動維蘇恩德是熟悉的,北方巨型雲杉被砍倒後,它墜落之猛有時能自我斷裂,引起的震動能將看熱鬨的人震倒。

堡壘內房舍上的積雪正隨著震動緩慢落下,而一些冰溜子的確如箭簇一般直勾勾砸在雙腳踏足的雪地上。

維蘇恩德帶著一眾兄弟登場城牆,他眯著眼觀摩動靜。

發生大動靜的樹林他並非陌生,那是靠近波洛茨克村莊的林地,當地村民生火做飯的木柴基本來自於此。波洛茨克人會故意栽種一些樹,這樣待其基本成材即可砍伐使用。

畢竟很多生活所需的木材不需要它取自參天大樹,村民需要木材便於分割處理,往往碗口粗的鬆木最為常用,而這樣的鬆樹在不遠處的原始森林裡不是很好找。

如此種樹行為不足為奇,尤其是諾夫哥羅德城外的白樺林,它就是當地人故意種植,使得在鬆林海洋裡突然冒出一片白花花的樹乾。

「怪了,敵人在伐木。他們乾這個做什麼?」

「老大。」有哨兵謹慎問道:「莫非,他們有意早攻城錘?」

「攻城錘?那就要砍伐大樹,去砍伐小樹純屬荒唐……真是的。」維蘇恩德繃著嘴搖搖頭:「太奇怪了。不過無論如何奇怪,該死的瓦季姆一定對我們有圖謀。」

維蘇恩德不需要去明白敵人具體目的,現在河道徹底封凍,一旦對岸出現奇怪異動必然意味著敵人準備攻城。

他站在木城牆上對聚集起來的人們呐喊:「斯摩棱斯克了打算動手了!兄弟們,準備好武器雖準備應戰!」

於是,簡直憋瘋了的兄弟們,他們仰天咆孝,在一位丹麥武裝商人的鼓動下開始有節奏的維京戰吼中,甚至堡壘內的波洛茨克人也加入呐喊。

現在大家無分族裔,待在堡壘裡的都是堡壘守軍。

堡壘內的女人也都動員起來,她們不會直接參與作戰,後勤方麵的諸多工作維蘇恩德安排給她們。最關鍵的莫過於做飯,在維蘇恩德命令下,當前所有糧食可以敞開了吃。

已經顧不得太多了,敵人既然打算動手,守軍就必須保證最佳的體能去迎戰。

有節奏的呐喊聲已經不是情緒的宣泄,它分明是一種警告,可以無視北風呼嘯的乾擾,令盤踞在村莊裡的斯摩棱斯克人意識到,堡壘內的羅斯人已經準備迎接挑戰。

與此同時,下令伐木的瓦季姆的確在為大決戰做最後準備。

自覺不能頤指氣使對著部下吆五喝六,他親自拎著斧頭帶著兄弟們直奔樹林。

他已經熱得不穿皮衣,上身僅著簡陋單一,手握繳獲的羅斯長柄森林斧,對著小鬆林泄憤。

隻要三五下,一棵小樹就搖搖欲墜。

他不像是在砍樹,麵前的樹林好似一名名列陣的敵人,他正在砍殺敵人。

由他親自帶隊,這麵樹林正在快速毀滅。砍後的鬆樹被裁掉樹枝,留下樹乾後背上繩子拖曳到那最大村莊了。

搜刮一番木車後,樹乾紛紛堆砌其上,兩車並為一車,它們被故意堆得很厚,如此像是載運木材的四輪車由此誕生。

它們就是攻城的利器!攻城之際,所有木車提前點燃,趁著火焰旺盛之際軍隊將之直接推到敵人的木牆之下。

按照瓦季姆的計劃,如此火焰木車少說也得準備十輛,它是多多益善的。

也不止是它!

村民畜養的所有牛羊馬匹都被殺死,被剝下的皮革被釘在士兵的木盾上,新鮮獸皮很快凍得堅硬,此舉隻是加強士兵的防禦力。此舉並非主要目的。

牛羊是波洛茨克村民僅次於農田的財產,尤其是牛,他們需要獲得奶製品過日子。

連牛犢都被殺死,斯摩棱斯克軍得以在大戰之前大快朵頤牛肉。

而大量的牛油被故意熬出來,大陶甕裡蓄積著大量凝固牛油,他們被保存好,所謂作為火攻作戰的特種燃料。

論及火攻戰,魚油的效果更好,其中上品則是鯡魚油。瓦季姆知道這個,奈何現在隻有牛油。

塊狀牛油被布包裹著,它們成為特殊投擲物,隻為在戰鬥之際加劇火勢。

火攻作戰,似乎成了斯摩棱斯克軍唯一的取勝法寶,他們願意相信斯拉夫火神站在自己的立場。

值此晴朗日子,大軍全力為決戰做準備,麵對著堡壘守軍的挑釁性質的呐喊,瓦季姆都不容易調動的士氣,反被堡壘守軍調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