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7章 這個被尊奉的真十字架是假的(2 / 2)

留裡克一樣示意戰士們下馬休整,他親自走上前,帶著一絲嘲諷口氣問道:“還以為三年不見你罹患腿疾已經忘記了如何走路,先來你依舊是健全的。”

哈德博爾德不為所動:“就是這裡了,主教坐堂。一般情況下您這樣不信道者是不可進入的,不過……還請您按照我們的規定,卸下一切的武裝進入。切記,不要喧嘩、不要快步走。”話畢,老家夥又在胸口狠狠劃了一個十字。

將羅斯王請入主教坐堂,哈德博爾德也是在昨晚的評議會上力排眾議冒險決定,眾樞機們恐懼的是自己許可這件事後會遭遇大天使的懲罰,唯有哈德博爾德大膽宣布:“我是天主在人間的高貴仆人,所有的懲罰都針對我,鬨出任何亂子,我甘於在地獄烈火中贖罪。”

留裡克能注意到這個老家夥的恐懼,他究竟恐懼什麼自己也清楚,在這方麵埃斯基爾和他哈德博爾德是一個情況。“你們就是害怕瀆聖。”

作為被奧丁賜福之人,留裡克雖然卸下的劍與匕首,唯獨甲衣不離身,他的金發頭頂仍舊頂著那黃金桂冠。

那些教士們進入主教坐堂各個都躬著背表現出虔誠,唯有留裡克昂首挺胸踏步而來,僅僅沒有弄出巨大腳步聲罷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位北方王者是以一種質疑與高傲的態度進入主教坐堂,此刻“真十字架”已經歸為原位,麵對它留裡克駐足觀望的一下,嘴角流露一絲鄙視。

見狀,正圖說些話的哈德博爾德躬身而來,介紹道:“您注意這個?它就是耶穌受難時的那一尊十字架,那曾經紮入聖人手腳的鐵釘都以拔出,現在以紅寶石鑲嵌,我們又以黃金包裹它,可用再多的金銀妝點,都難以描述我們對聖人的崇敬。”

“這就是真十字架嗎?”留裡克搖搖頭,輕輕轉頭俯視已經戴上白色圓頂小帽的大主教:“可是,我聽說真十字架在黎凡特。即便不是,它也應該在羅馬,亦或是君士坦丁堡,如何落到你科隆教區的手裡?難道,你的科隆比蘭斯、比羅馬還要尊貴?”

“啊?你……”一瞬間哈德博爾德愣在當場,久久不知如何對答。

“我承認那個男人是代人受過的聖人。朗基努斯之槍、聖布、真十字架,如果真的得以保留也必須存放在羅馬教廷內,當由你們的西方大牧首管理。你又如何得到?早在三年

前我就對你們帶著真十字架遠征質疑了。難道,高貴的您始終相信它就是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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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博爾德依舊無話可說,甚至感受到強烈的窒息感。

老家夥逐漸沉下老臉,慢慢帶著一種悲憤的態度質問:“您……對我們到底知道多少?竟然……”

“對我的質疑憤怒了?”留裡克搖搖頭,態度更加居高臨下:“聖物不在你手!眼前這個被尊奉的真十字架是假的!它隻是普通的十字架,你以金皮包裹以寶石鑲嵌,不過是以庸俗的手法去施行你臆想的神聖。代人受過的聖人是被釘死在普通的木頭十字架,聖杯也隻是普通的木水杯,聖布就是普通的白色麻布,至於朗基努斯槍就隻是一支標槍。何為瀆聖?我看你就是瀆聖。”

“罪過!罪過啊……”哈德博爾德急忙在胸口劃十字。

老家夥在震撼的同時也是服了,羅斯王留裡克就是一個金發的北方海盜,恰是這樣一個人說著一口教會拉丁語,對那些聖跡的描述頭頭是道,就是這些描述態度咄咄逼人,仿佛是從根本上態度否定。

哈德博爾德無法接受自己的信仰被這樣說,奈何自己也不好反駁,因為羅斯王的邏輯並無不妥。

因為自哈德博爾德還是孩子時候,科隆就已經保有了真十字架。

科隆城是曆史長得驚人,奈何以如今的基督紀年法,教士們普遍一位這個世界誕生於幾千年前,人們生活在第六紀元。

聖母生育了那位代人受過的聖人,第六季元開始,至今也不過幾百年罷了。

在教士們的認知裡,每一個紀元都是跌宕起伏,伴隨著文明的崛起與衰落,而今不祥的說法也在各大教區間流傳。因為查理曼被加冕為羅馬皇帝,查理曼又與東羅馬維持和平關係,一時間東西兩個羅馬在形式上再造了“二帝共治”的局麵,差一點因為聯姻使得兩個羅馬合並。第六紀元終於從混亂回歸和平一統。

但是現在,帝國正在全麵內戰,頻繁的北方與南方蠻族襲擊被認為是滅世之兆。

羅斯人,就是現在諸多北方蠻族中最具破壞性的,即便他們已經漸漸變得不再令法蘭克的大貴族、高級教士陌生。

哈德博爾德一廂情願得認為當羅斯王親眼見到真十字架後,會攝於其神聖力量不可自拔的下跪並當眾宣布接受洗禮。

這兩年一批丹麥人就真的在這大教堂裡接受了洗禮,再想到當年那一支羅斯船隊過境時候,一眾聲稱已經在北方大主教處皈依了的羅斯人執意進入大教堂參觀,乃至在教堂裡打地鋪睡大覺,雖然他們離開後弄得禮拜堂臭烘烘得儘是便溺穢物。

此事雖然不堪,至少證明了北方蠻族可以皈依,而今那些家夥的身份已經成為了拿騷科布倫茨伯國的各級貴族。

如今一批丹麥蠻族劃著長船而來,他們拖家帶口得要求皈依,現在一個個都有了教籍,身份證件還都寫在羊皮紙,做成卷宗檔案放在這座主教坐堂的檔案室中。比起當年那些大大咧咧的過境去拿騷的羅斯人,新晉的丹麥人顯得更克製與好掌控。

但羅斯王認定了科隆的真十字架是贗品,哈德博爾德五十年的信仰……崩塌了一大半。

老家夥也就不再奢望羅斯王皈依,隻求他不在大教堂搗亂即可。

整個場麵尬住了,在場的下級教士們聽到了邏輯清晰、極為勁爆的拉丁語發言,見得大主教冷汗涔涔,教士們隻好弓著背呆若木雞。

“你不說話了?”留裡克冷靜一下問道。

“不知……我已不知如何去說了。”

“至少……你的大教堂很不錯。到此為止吧,我寧願聊聊彆的。”

“好!好的……”下意識伸出衣袖擦一把汗,不想繼續尷尬下去的哈德博爾德就將留裡克向著自己的辦公室領,同時也吩咐人去通知科隆的財務官,準備就商業貿易問題以羅斯王聊聊。

設計單純的貿易問題,所有的尷尬到此為止。

哈德博爾德原則上不可涉及這種有關商貿的小會,他令各樞機們退場,自己僅以監督者的身份,監督自己的財務官不會和善於做生意的羅斯王談某些過分的事。

在這裡留裡克見到了這位據稱叫亞伯拉的財政官,奇妙的是此人並沒有佩戴常見的十字架,就其打扮而言也有特彆之處。一切跡象表明他是一位東方流亡者,其祖先來自東方的黎凡特,一番探討下留裡克也獲悉這樣的事——在科隆城內的一個獨立小社區,居住著儘是這樣的人。

科隆自古以來有著一個黎凡特流亡者的小社區,它經久不息,他們自行發展出的語言也就是意第緒語,倒是這個時代,科隆城民間混說著法蘭克語與薩克森語,實則這雙方彼此基本互通交流無障礙。

刨去一切有關信仰的乾擾,這位亞伯拉很樂意與留裡克聊聊貿易的事。

因為其所在的小社區,居民因禁止買下土地墾荒、也禁止持有任何武裝哪怕狩獵都不行,為了生活他們做起了來料加工的業務,生產皮革、

羊毛製品賺取利益是生活關鍵,即便為此他們要納重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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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有誰比他們這夥兒更懂得貿易、更懂得早期金融。城內做來料加工的民戶多了去了,如果他們缺錢了,小社區可以為其提供貸款服務,就是換錢的時候必須多給錢。

小社區的所有人可沒有對“高利貸是瀆聖”的罪惡感,他們本就是科隆城的客人,而這種金融行為,其他人基於信仰可不敢做。

財務官亞伯拉所在的小社區很樂意賣出現有的所有成衣、衣帽,並願意探討一下未來產出的交易權與預付款價格。羅斯王留裡克考慮到過冬的需求,從來不可能覺得自己準備的冬裝太少。

雙方便在科隆大教堂內堂而皇之的談起真正的商業合作問題,除了成品衣物數量、價格、未來的產能、預付款、支付方式等,甚至連簽署書麵合同這樣的高級行為都在談判了。

哈德博爾德全程觀望,他想插嘴又不知如何去說。他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向打住這種褻瀆神聖的交易行為,又礙於自己的麵子,以及整個科隆城的安危不敢給羅斯王甩臉色。

至於事後給城內的這群客人,哈德博爾德也不敢事後報複,因為自己需要精明的財政官,再見到這個亞伯拉與羅斯王離奇得僅有一麵之緣就談笑甚歡,自己就更不好出手了。

哈德博爾德隻能捏著鼻子認了,很後悔自己魯莽的承諾,現在隻希望這兩個人能趕緊結束對話,讓教堂內的秘密鬨劇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