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0章 母牛投石機在特裡爾(2 / 2)

卻說“母牛投石機”,它的個頭是舊版本的等比例放大,框架結構是堅硬橡木所製,所用材料完全可以當做船隻龍骨,也唯有它才能領工匠們覺得,在發射石彈時強大的衝擊力不會震斷框架。

框架非常沉重,即便安裝了全部六個輪子,也需要多名壯漢以纜繩奮力牽拉方可運抵河畔碼頭的棧橋。

如果有像是羅斯的北方礦山運貨碼頭的“鼠籠起重機”,一點點將框架吊起來,隻需兩個男人如倉鼠一般不斷踩動滾輪即可,奈何科布倫茨並無這種重型設備。

為了重武器能迅速運輸,老將格倫德選中一批壯漢,最終當卸下所有零部件的重型框架拖曳到碼頭後,由多達二十人合力將之搬運到長船上。

甚至羅斯人為此付出了很大的犧牲,多虧了長船的船舷低平使得可以承載框架,這又顯得桅杆非常礙事,於是格倫德自作主張下令砍掉桅杆,將改造後的長船作為重武器的專用運輸船。

最沉重的木框架安放完畢,長船吃水線猛得下壓,好在這些長船本就可以運輸合計四五噸的人與物資,運輸個框架不成問題。繼而是繩索捆綁固定,再將撤下來的巨大“扭力繩索單元”,透射臂、石彈兜、蓄力絞盤等零件扔到船上。

一個工匠小隊押運一船,他們不必親自劃槳,而是全身心押著自己的傑作,再被友軍的船隻拖曳著向上遊特裡爾大營轉移。

因為整體的木框架之重量並沒有到一噸,二十人合力搬運分攤到個人身上不顯得沉重了。再說,被挑選的搬運工各個是力士,他們將在下一次戰鬥中穿上羅斯最重的整體板甲,以獨立戰鬥個體的姿態脫離大陣與敵人進行野蠻廝殺。

對於這些力士,當眾喊著耗子搬運重武器,無疑彰顯了自己狂戰士的身份。他們很喜歡被民眾歡呼的感覺,沉浸於這種榮譽感,他們搬運得更加起勁。

一支專業船隊在十一月下旬的摩澤爾河上緩速前進,桅杆高揚羅斯旗幟,不同以往的是船隊為了求穩,整體航速並不快。

從特裡爾大營至科布倫茨大營,兩地水路交通一來一回最快一周即可完成,如果是白晝時間更長的夏季,這個時間還會進一步縮短。

因在特裡爾的維度,在冬至日白晝時間將微縮到不足九個小時,當前白晝的事件已經很短了,運貨的戰士不得不利用有限的白天,在求穩同時儘量趕路。

終於就在即將十二月份的時候,在氣候已經並非寒冷的這一奇妙時間

點,運貨船隻順利抵達它的目的地。

消息早就傳開了,駐紮的數千戰士已經議論了一段日子。

“以咱們大王的態度,肯定要在特裡爾試試武器的威力,會找一麵牆砸一下,如果成功了……我們很快就能去梅茨發大財。”

“能成功麼?拿騷的兄弟說那裡可是最堅固的石牆。”

“呸。那麼沒有遇到在咱們大王。有了新的投石機,區區後牆不足為慮。”

……

他們估計留裡克會在特裡爾親自試驗,他們猜得完全正確。

留裡克堅信自己從小培養的打鐵奴是實誠的,不會為了討自己歡心扯謊。

消息迅速在那些奴工處傳來,關於“羅斯人製作了新武器將毀掉梅茨的城牆”一事不脛而走。

伯爵吉爾伯特作為盟友,在獲悉此事後心態是複雜的。“羅斯王不會扯謊,他們很快就會落實,發生在盧森堡的大規模劫掠將在梅茨複現。主啊!難道這也是戰爭的一部分麼?”

戰爭的方式進一步刷新吉爾伯特的認知,本以為石砌高牆可以阻擋一切進攻,卻不曾想羅斯人還有以剛克剛的暴力破城法。

吉爾伯特的見識就是如此,因為法蘭克王國幾乎沒有繼承羅馬帝國的那些重武器製造方法,僅有意大利地區和東羅馬有所保留。因法蘭克擴張戰爭總以曠野大規模戰役的方式取勝,他們幾乎不進行攻城戰,且野戰勝利後目標定居點直接開城投降,就更不需要攻城武器了。

本以為那些扭力彈弓已經是羅斯人的極限,如果有什麼東西真能將人力絕對不可撼動的巨石扔出去,就仿佛經書上說的巨人歌利亞,那麼石牆真可能被砸塌。

消息同樣傳到了被軟禁的伯爵艾伯哈特和烈日大主教哈特加的耳朵裡。

事到如今羅斯人和他們五花八門的盟友就是要對梅茨用兵,在盧森堡,一支兵力超過一萬的大軍全軍覆沒,作為戰爭指揮者的大主教要對戰敗負責。完全出於信仰他不可自裁謝罪,卻也不敢好意思得吃著羅斯人的嗟來之食,否則就是對不起那一萬冤死的亡靈。

哈特加在囚禁的房間裡一副苦行僧做派,嗟來之食不吃也不行,所以他隻吃一部分,自詡為抗議,於是這些日子他瘦了很多。

留裡克明確告知這老小子:“papa,本王製作了一種新式武器,困擾我們的梅茨之牆將被毀滅。當武器到貨,我計劃在特裡爾現有的城牆處做實驗,如果特裡爾的舊牆垮了,就證明梅茨的牆也不足為慮。您作為我高貴的俘虜,我邀請您觀賞者曆史性的一刻。”

話語的語氣誠懇,可這哪裡是邀請,分明是一種威脅,更是一種耀武揚威。

哈特加舉得遭遇到奇恥大辱,轉念一想又有一絲期待。究竟什麼東西可以毀了石牆?當年羅斯人首次襲擊特裡爾,就是因為本地大主教赫托覺得教會的治理是鐵板一塊,疏於軍事防禦的代價就是令突然出現的北方勢力趁虛而入。

彼時的特裡爾雖有高牆,實則就是一座不設防城市,才令名為拿騷實為羅斯的軍隊輕取,可能發生的守城作戰根本沒有出現。

梅茨又是另一個極端,想必現在的梅茨大主教已經頭戴鐵盔身披鎖子甲,帶著民兵武裝死守梅茨了吧。

“沒有什麼武器可以攻破石牆。除非,我親眼看到特裡爾的牆垮塌。”哈特加這麼想著,最終等到了重武器的運抵。

天主教並無感恩節的概念,遂在十一月底並無節日,有的隻是每周末在修道院的例行彌撒。

雖身陷囹圄,大主教哈特加在軟禁地,還是執意要求和其他被囚的下級教士一道,就在特裡爾主教坐堂的祝聖大廳斷壁殘垣內舉行彌撒。

這種看似非分的要求留裡克許了。

留裡克並不像把事情做絕,畢竟羅斯的大戰略並非徹底否定法蘭克。法蘭克太大了,羅斯的體量、羅斯與它的距離,各方麵的限製使得羅斯人沒有能力取而代之,從長遠角度而言是該考慮合作。

這絕非意味著可以停戰,或是在劫掠、殺戮問題上羅斯人就突然婦人之仁了。

哈特加這種高級貴族可以在被監控狀態下做一些事,如果隻是一般的例行彌撒活動就讓他們去做,再安排那些被俘的奴工參與活動,所有俘虜安了心,羅斯在特裡爾大營也能省省心。

於是當船隊抵達碼頭,整個特裡爾大營的戰士們幾乎傾巢出動。

甚至是那些奴工也被許可前往碼頭去看看羅斯人的“最新力作”。

隻見砍了桅杆的長船上立著奇怪的東西,船隻被故意衝灘,繼而被繩索攜拉到岸邊。

船上沉重的木框架被超過二十根繩子固定,岸上的人們合理拖拽它,終於將第一座母牛投石機之框架拉扯到岸上。框架頓時沾滿了泥巴,拖曳處也留下深深凹痕,框架的一部分還沾了水,這些並沒有什麼問題。

人群爆發出低沉轟鳴,大量戰士向前衝去將碼頭圍得密不透風,這時候任何的呼喊都淹沒在人們的歡呼中。

因為,沒有人想到僅僅是新銳投石

機的框架都如此巨大,它的最高處居然比一個男人都高。至於從船上卸下的扭力單元,那些恐怖的繩股一圈套一圈再卷成麻花,居然需要四個人合力將之搬運。再仔細看看!冬日陽光下所有繩子都在劇烈反光,隻有神知道每一束繩子吸了多少油脂,怕是一萬束浸油細繩才盤成了這巨大的扭力單元。

巨大!

這是所有觀者的感受。

而像這樣的重型投石機還有四座亟待搬運上岸。

卻說第一座投石機,它的扭力單元暫不安裝,又是二十名壯漢以粗鄙之語催促圍觀者都閃開,在合力將之微微抬起,六個沉重的包鐵皮木輪,才在另一群壯士的搬運下,以大錘敲打安裝在預設的軸承上,最後插上卡銷確保輪子不掉。

在歡呼雀躍中人們讓開一條路,第一座安裝了車輪的母牛投石機,被人力牽引入更乾燥的所在,而在身後留下了兩道深深轍印,以及一些以鐵撬棍調整移動方向而在泥地鑿出的深孔。

它被拖拽到了黑黢黢的尼古拉斯門前,留裡克已經在這裡翹首以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