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0章 城門口的艾德萊德(2 / 2)

“騎兵的確安然。圖爾的精銳在你手裡,他們平安無恙,我們的實力也不會縮減。”

就在剛剛,艾德萊德掃視大軍的時候順便注意到了飄揚橘色旗幟的麥西亞軍,她注意到了那位年輕的小王雷格拉夫,少年也平安無事。

她的眼角也注意到了一些坐著牛車的怪人,怎麼看都和那些打算進城做生意的村民頗為相似。

她也問及了這個。

“哦,這就是我在信件上告知你的那些人,他們是我的特彆友軍。”羅貝爾高興說道。

“森林邊緣的人們嗎?”

“本來是奧爾良伯爵的人,現在就是我們的了。我會把他們安置在城外的一片荒地建立新村,他們為我打仗,這是給他們的獎勵,你意下如何?”

艾德萊德立即閉上眼睛想了想:“這件事……如果你硬要做沒人能阻止你。你可以把此事告訴雨果,他也會同意的。”

“也好。至於大軍進城的事就算了,我沒有勝利,高調進城徒增笑話。我打算就地解散軍隊,有家的回家,沒有家的撤到軍營,你覺得如何?”

“難道這種事還要征得我的同意?”

“不然呢?”羅貝爾笑了笑,恭維道:“你現在猶如圖爾的女王。”

“不可。”艾德萊德即刻伸出手指壓住丈夫的嘴巴,再度強調:“我的弟弟才是真正的伯爵,隻要他活著,在圖爾就沒有比他更高貴的人。”

這話自然有著言外之意,艾德萊德的暗示點到為止。

五百名圖爾騎兵一度讓羅貝爾精神恍惚,四年前自己手裡就擁有如此規模的精兵。

圖爾方麵能集結更多騎兵,卻說這五百騎可是各個擁有鎖子甲,僅就甲胄實力可比四年前自己的部隊做得好太多。

騎兵們的本質的一大群地方騎士武裝,圖爾城南方大大小小的村莊基本各個都是某個騎士的采邑農莊。一村或兩三個村子由一名騎士管理著,騎士負責招募一些扈從並組建小型騎兵隊,也肩負著對民兵的訓練。

騎士對伯爵僅有軍事義務,他們收取的領主十一稅就落在自己口袋裡,唯有手下村莊的教會十一稅,最後歸攏到圖爾的聖馬丁大教堂。

騎士自己建立扈從軍隊,到了戰時,一名騎士就能拉出一支小隊伍,彙聚在圖爾伯爵手裡就是一支大軍。現在戰爭暫時結束,騎士們自然帶著部下回家過冬,本身也不打算再在圖爾城逗留。

伯爵家族與本地的小貴族們在血緣上盤根錯節,不少騎士本身就是家族支係的支係,以及為先代伯爵立下戰功的勇敢戰士。

騎士、男爵與伯爵是利益共同體,羅貝爾敢於戰鬥,作為老伯爵的女婿也有爵位繼承權,廣大騎士以及他們的扈從樂於跟隨這樣的強者共進退。

就在城東的荒地,五百騎兵就地解散,騎士帶著扈從各回各家,什麼時候圖爾城再下達集結令,大家再自帶馬匹武器回到城市集結。

這套行之有效的動員體係,使得過去時代的法蘭克可以快速組織一支數萬人的大軍。

尤其是當科爾多瓦埃米爾國越過比利牛斯山圍攻圖盧茲時,鐵錘查理可以快速帶領數萬精兵南下阻擊。當時,阿基坦和圖爾都是出兵甚多的地域,當地貴族為最後勝利立下大功。

圖爾地方大大小小貴族有自己的榮耀,他們認為法蘭克治下的已知世界就是“天下”。為皇帝洛泰爾賣命自己得不到好處,圖爾方麵集體選擇反叛,上行下效之下,人們都盯著眼前切實的利益。

外來的羅貝爾能幫著大家獲取利益,大家也就願意追溯他。

於是,三年時間完全靠著軍功,羅貝爾逐漸掌握了圖爾伯國的暴力機器,距離他成為新伯爵已經是臨門一腳了。

不過他還是要向真正的伯爵小雨果述職。

騎兵各回各家,跟著大軍抵達圖爾的索羅涅楓丹村民,第一時間就被遷移到謝爾河畔的一處荒地。羅貝爾大手一揮,許可村民自由開發,其開發權就是他賦予了,在免稅期過後,村民要直接向羅貝爾繳納禽畜和糧食的實物十一稅,以及向聖馬丁大教堂直接納稅。

原本仿佛遊離於文明之外的村民,現在完全納入圖爾教區的管轄範圍,教籍關係也挪到了圖爾。民事與信仰方麵的事情都由圖爾大主教維維安派人處理,此事羅貝爾不必再關心。

羅貝爾此舉在教士眼裡是難能可貴的德政,他在勒芒和奧爾良地區殺死了很多無辜村民,以“這是戰爭”為幌子至多能說服那些武人,實在不能說服教士們。

看到他帶了一批和平村民歸來,大主教維維安稍稍有些寬心,心想著:“這個男人的還不是無可救藥。”

羅貝爾有多方麵的考量,他並不指望一小撮村民能給自己帶來可觀賦稅,村子的三十名男子卻能作為隨叫隨到的弓兵時刻待命。

要知道想要在圖爾地區招募軍隊,指揮下級貴族令其自帶精兵參戰,要麼第一時間給錢,要麼就許諾戰後以更多的利益。

大大小小的村莊多是騎士們和男爵的采邑村莊,伯爵無法染指。

羅貝爾要征兵,或從教會直轄村莊招募戰士,要麼就在伯爵私人領地招募民兵。

前者的舉措往往遭到教士們的阻撓,後者的舉措本是最合理的,可惜羅貝爾現在還不是伯爵,他的招兵行為需要得到小雨果的首肯,同時也要考慮不得壓榨轄地民力。

伯爵直轄地的民力就是伯爵家族的財物資本,如果大量男丁在戰爭中陣亡,削弱的是伯爵本人的經濟、軍事能力。

在萊茵蘭,那裡曾是法蘭克的東部邊境,經濟生產讓位於軍事控製。曾經的羅貝爾有大量的直轄地,領地內居民的一大要務就是當兵,其他的貴族反而成了陪襯,且都藏匿在山區裡。他曾是非常強勢的軍事貴族,迫使美因茨大主教也不得不在關鍵時刻支持他的大規模征兵,還將教區內的一筆稅收作為軍費。

羅貝爾意欲在圖爾複刻這一切,隻是圖爾大主教是一個係統,聖馬丁大教堂更是一個神聖殿堂。一座信仰的聖殿逐漸演化成大學,眾多神職人員有著群體意誌,維維安主教的一切決定也都是大家開會後的結果,維維安無力一言堂。

聖馬丁大教堂不會出錢幫助羅貝爾擴建軍隊,也嚴格限製直轄村莊和城市居民私自給羅貝爾當兵,但並不在這方麵對羅貝爾阻撓。

所以當羅貝爾大軍歸來時,維維安主教甚至沒有派遣屬下於城門迎接。這種不乾涉、不反對的態度羅貝爾已經不生氣了,如此態度也是對自己各種行為作出的默許。

從被征服的勒芒征召了很多戰士,他們要在城裡安置下來,並給予他們過冬的住宿、夥食和衣物。

如此作為也不是長久之計,他在被羅斯俘虜時期窺見到了羅斯的征兵體係,不存在教會掣肘、沒有其他貴族掣肘,大大小小的村莊和城市都在羅斯王的控製內,所有村民都是義務當兵,其中不乏一批精銳戰士乾脆完全脫產。

暫時羅貝爾在圖爾玩不轉這一套,在他的老封地萊茵蘭,領民也是半農半兵,戰馬、武器、防具都是士兵自備,而羅斯的那一群精兵,上上下下的武器裝備,戰時吃穿用度,清一色是羅斯王提供的。

各種桎梏使得羅貝爾無法做到羅斯的那套體係,倒是能在細節上找補。

把新收複的村民作為士兵儲備,在明年的作戰自己就能立刻動員三十名弓手兼顧矛兵,也幾乎不必擔心不給現金就怠惰的情況。

至於從伯爵直轄地招募的戰士,那些家夥隻有首先看到足夠的金錢或大量糧食為報酬,他們才願意老實作戰,否則都是怠惰者,哪怕是許諾“大戰之後你們自由劫掠”也難以把士氣提振起來。

很大程度上,羅貝爾就是將這一切歸結為自己並非真正的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