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9章 走在阿基坦大道上的布魯諾(2 / 2)

至於南特伯爵的人,他們愛來不來。

現在,人數翻倍的布魯諾所部,他們就走在羅馬大道的主乾道上。

阿基坦大道曆經數百年時光,即便很多路段的石板路已經風化為了沙土,它最下層堅固的夯土地基千年不壞,帶著輜重馬車的布魯諾也實在需要這樣的一條平整硬路。

阿基坦大道南起納巴達(今屬蒙彼利埃),經過波爾多、桑特、波瓦蒂爾、圖爾、勒芒、巴黎、蒙斯、那慕爾、列日、亞琛、科隆。

科隆即道路的終點站。

兩年前,羅斯的第一輪遠征軍就在阿基坦大道的北段戰鬥,還惡意拆毀馬斯河上橋梁,使得這條自古沿用的道路臨時中斷。

如今,布魯諾與他的人,在杳無人煙的初冬時節就在這大道的中段痛苦行軍。

離開了圖爾,下一座大城市就是波瓦蒂爾,那裡也是阿基坦小國王的禦所所在,即是“禿頭”查理當前的居住地。

暫時新收編的人員完全是拖油瓶,手中無人的布魯諾隻能利用這些村民了,現在也不得不保證一路上村民們的生命安全。

馬車與那些村民攜帶的手推車上都裝著一些炊具,布魯諾這裡也帶了一大批糧食,事到如今已經顧不得太多。

他們在一處樹林下紮營,至於山林資源歸為伯爵家族一事,事到如今已完全不需考慮。

就地伐木而沒有任何的顧慮,這些索羅涅楓丹村的村民也素來如此。他們伐木之後再批成碎柴,婦女就地搜索一些恢複乾燥的枯草,亂七八糟的引火物聚在一起,下一步就是弓鑽取火。

本地有不少小溪,取水不是問題。

問題的關鍵是糧食。

隻見布魯諾特意站在一輛馬車之頂,他的雙腳狠狠踩在裝麥子的麻布口袋上。

眾人牢牢關注這位意氣風發的青年,隻聽他以有些奇怪的口音嚷嚷著法蘭克語:“我現在把糧食發給你們!吃了我的糧,以後好好給我做事。我不需要你們支付錢財,僅僅希望你們以後好好為我做事。”

他連續強調這個好多遍,村民們才意識到他們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必擔憂一路上的吃飯問題。

布魯諾的宣講非常重要,所謂吃了他的糧為他做事天經地義,這樣村民們也不會欠人情。

按照計劃,他們在抵達盧瓦爾河支流之維埃納河後,全隊不要過橋,而是沿著右手邊的支線路前進。那條河畔的小路直接連接到香農。

如此計劃下布魯諾所部就是在兜大圈子,圖爾到香農的直線距離有五十公裡,如此一繞路,旅途一百公裡不止,這對所有人構成一定挑戰。

白晝時間在快速縮短,布魯諾無力夜間前進,他們隻能利用有限的白天儘量快點走。

礙於現實,想快步走也是不可能的。自己的部下腿腳很利索,那些村民裡就隻有獵戶們因為生活需要練就有善於奔襲的本事,村婦和孩子可就磨磨蹭蹭了。

布魯諾也不逼迫這些弱者,全隊就隻能遷就於村婦幼童的速度了。

他們一天時間至多走上約莫十五公裡,時間越是延長,他們的速度就越慢。

他們在進入森林後,陰冷與肅殺感弄得大家精神緊張。

武裝,是應付恐懼的好辦法。

布魯諾果斷下令:“女人孩子留在隊中。所有男人們,拿起各自武器護衛隊伍。有野獸襲擊就殺了野獸吃肉,有匪徒偷襲,殺了匪徒留給野獸當鮮肉。”

罷了,他就帶頭拔劍了。

木杆捆上匕首當短矛,亦或是單純削出尖銳的木棍,獵戶的弓弦也不卸下隨時可以射箭。

村民迅速完成了武裝,不過真的能應對偷襲的還是布魯諾手下的五十個兵。這些戰士經過了戰爭曆練,他們為了加入軍隊或是主動與家人割裂,或是本來就已經沒有家人,最後以孤家寡人的姿態向布魯諾宣誓效忠,他們毫無牽掛打仗時就顯得凶狠,劫掠時也不必擔心未來遭遇報複,也希望這當一切塵埃落定,可以和自己的主人前往薩克森娶妻過日子。

他們都願意相信,自己的效忠能換來在薩克森的新生活。

一行人的橙黃色衣服在墨綠森林裡格外顯眼,好在野獸還不至於蠢到孤身挑戰一大群武裝者,所謂埋伏的匪徒也隻存在於圖爾地方的傳說。

在羅馬大道附近埋伏起來伺機劫掠,藏匿於森林的匪徒時常會乾這些事。

隨著內戰爆發,阿基坦大道附近的貴族們動作頻繁,軍隊來來往往,他們在攻擊敵對勢力之前,自發得將道路附近的匪徒清理一番。遑論匪徒,僅僅是住在道路附近的村莊,村民會首先以各種理由遭到征用,或是拿出錢糧牛羊當特彆稅賦,或是連人也帶走去給軍隊做苦力,必要時發一把斧頭也充當民兵參戰。

匪徒的本質幾乎都是破產農民,不願做農奴的人索性落草為寇了。

可貴族們把零星分布的村莊逐漸消滅,貴族為了更快控製與調集資源,有意無意將領地的村民向主城遷移,客觀上就是剝奪了匪徒可以搶劫的肥羊。

多年下來,匪徒團夥若不走出森林向最近的領主宣誓效忠獲得招安,就是在森林裡自力更生做不好的自然消亡。

索羅涅楓丹村,村民的存在並不在羅馬大道附近,他們也會偷偷做打劫的夥計,隻是他們也在艱難的從事農業生產,因從來不會影響奧爾良伯爵和圖爾伯爵的實質性利益,出兵殲滅這群森林居民得不償失,貴族也就留了他們一條命。

然而時代的浪潮終於撲到他們頭上,他們現在已經背叛了圖爾伯爵,就隻能找尋新的主子求個平安。

最後他們平安通過森林,麵前赫然出現的就是一座有著一連連串石拱的孤零零石橋。

石橋附近沒有任何的建築,看上去連村民活動的影子都沒有。

身後是大片的森林,正前方是維埃納河與南方的新一片森林。

維埃納河較為寬闊,這是石橋有一串石拱的原因。橋梁怎麼看都是飽經風霜,聽著耳畔不住的沙沙聲,龐大森林正在晃動,天空一輪金光閃閃的太陽,同時萬裡無雲。

此時此刻,整個世界的景象令布魯諾都有些恍惚了。

就仿佛世界上僅有自己與部下這二百多號人。

“蠢啊,羅貝爾。你大可派人在這裡設立一個據點,把橋梁控製起來收取旅行者的過路費。”

想到這兒,布魯諾搖搖頭。

他不需要做懷疑,在過了謝爾河橋後遇到的新的一座橋梁、新的一條寬闊河流,它就是維埃納河無誤。

“到此為止了!”他高舉起右拳,遏製住一行人的喋喋不休。

他大拳頭又指向右手方向,那裡即是西方。

“已經是最後的旅途裡。很快,我們左手邊是維埃納河,右手邊就是香農的丘陵森林,沿著你們都看到的小路,我們去香農!”

“吼哦!”學著諾曼人的樣子,布魯諾的這群法蘭克人、高盧人混合起來的隊伍也擺弄起維京戰吼,僅為最後的旅程壯膽。

至此,經過多日的跋涉,這支奇奇怪怪的薩克森軍隊即將進入香農地區,即將與香農的村莊相遇。

布魯諾所部的確非常磨蹭,雷格拉夫的船隊早已抵達,在其抵達後也告知當地人,一支友軍正走陸路向香農移動,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