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由深黑轉為淡藍,在海天交際處彙出一道明亮的細線。
純白的冰原上,有輕緩的微風拂過,眾人屏息凝神,專注地看著前方肅立的兩道身影。
福澤諭吉和科塞特斯相對而立,在人類之中算得上高大的身影,被更加魁梧的非人蟲族戰士襯托得無比單薄。
但他的眼神依舊堅定而銳利,看不出任何處於絕境之人的脆弱。此時的他,就像他手中的那把刀,彙聚著畢生的信念。
科塞特斯讚賞他的氣魄,這個如同銀色孤狼的男人,讓他想起另一位強大的人類戰士,那個在亡國之際依舊堅定擋在他身前的藍發男人。
安茲大人說用武士的方式解決,科塞特斯也深表讚同……他不會有任何憐憫,而是拿出全部實力對待,因為這是他們對眼前之人的最高敬意!
科塞特斯將手中的白銀斧槍用力一拄,插進腳下的冰層之中,轉而從武器庫中取出一把白色刀柄的細長武士刀。
“它叫「斬神刀皇」,是吾之創造者武人建禦雷所賜予,也是吾手中最強的武器。”科塞特斯雙手握刀,鄭重向自己的對手介紹。
福澤諭吉怔楞,對方的行為,讓他感受到一位真正的武士的靈魂,初見時因為對方的外形而產生的食人血肉的怪物的聯想,似乎並不準確。
“抱歉,之前是我誤會了。”福澤諭吉道,也取下自己的佩刀,“我的刀沒有名字,在過去它是一把殺人的刀,現在,它是一把守護的刀。”
科塞特斯點頭,握著長刀舉過頭頂:“那麼,以安茲·烏尓·恭魔導國第五守護者、科塞特斯之名——”
福澤諭吉將佩刀擺至身側,身體重心下身,右手按住刀柄做出拔刀姿勢:“以武裝偵探社、福澤諭吉之名——”
“——將你斬殺!”
寒光一閃,兩把長刀已在瞬息刀刃相接,清脆的撞擊聲延遲一步傳至圍觀者耳中,將他們從凝滯的氣氛中驚醒。
而戰場中心,福澤諭吉披著的羽織緩緩飄落在地,交戰的雙方不再有任何動作,因為剛才那一招,已經定下勝負。
良久,如同雕塑的兩人才分開,福澤諭吉收刀回鞘,站姿挺拔:“……希望貴方能夠遵守諾言。”
科塞特斯點頭,將斬神刀皇放回武器空間:“當然,安茲大人從不食言。”
說完,他轉身朝安茲的方向跪下:“安茲大人,這一招,是福澤先生接下了。”
“哦?能接下身為守護者中的第一戰士的科塞特斯你的一招,福澤社長是當之無愧的強者。”白骨王者大笑,絲毫沒有因為己方的敗落而羞惱,他從王座上站起來,走到高台邊一揮衣袖,“那麼,我方也會遵守承諾,武裝偵探社和異能特務科的人,都可以離開。”
他的話音剛落,馬雷便解開了中島敦和阪口安吾身上的禁錮魔法,並將他們送到同伴身邊。
“真可惜。”亞烏菈歎了口氣,但還是朝中島敦揮了揮手,“那就下次再見啦,小老
虎~”
終於救回了阪口安吾、又得知可以安全離開,特務科僅剩的幾人忍不住歡呼起來,但阪口安吾臉上卻沒有一絲高興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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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表情消沉的,還有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一言不發的太宰治。
兩人並沒有被眾人劫後餘生的欣喜所感染,他們隻是靜靜站著,望向那個將他們從絕境中拯救出來的銀發男人。
福澤諭吉依舊背對著他們,在聽見白骨王者的宣告後,他似乎輕聲說了句什麼,隨後便垂下了頭顱,直到現在也一動不動,宛如一座真正的雕塑。
天際終於乍放出第一道明光,將福澤諭吉的身影徹底展示在眾人眼中。
在那個和服男人的腳下,白色冰層上鋪著一片豔麗的腥紅。而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然失去了呼吸。
“……社長?”中島敦失聲喃喃,看向福澤諭吉的眼中充滿不可置信,“不是……贏了嗎……”
少年不理解為何拯救他們的社長不來與他們慶賀,他茫然地轉頭,如同迷惑的小獸,急切地向身邊的青年求證:“太宰先生!社長他……”
太宰治靜立著,任憑頭發被風吹亂,繚亂的黑發蓋住那雙鳶色眼眸。他輕輕搖頭:“阿敦,你知道嗎……武士的輸贏,從來與生死無關啊。”
福澤諭吉是贏得比試的人,卻不是活下來的人。
中島敦好一陣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少年眼眶發紅,異能力瞬間包裹全身要朝福澤諭吉那邊跑過去:“社長!!!”
太宰治牢牢按住他的肩膀,輕聲道歉:“社長把你們交給我了,所以,我不能讓你過去,阿敦。”
異能力瞬間被化解,中島敦第一次知道太宰先生的力氣竟然這麼大,他被固定在原地,隻能眼睜睜看著魔導國的人走向福澤社長的遺體。
科塞特斯將插在冰麵的斧槍拔起,對旁邊待命的雪女們吩咐道:“福澤先生是一位值得敬重的武士,將他的身體封起來吧。”
“是。”雪女們領命,走向仍舊站立的福澤諭吉,在他身邊圍成一圈,向前抬起雙手。
白色寒霧將失去生息的遺體包裹,化作透明的堅冰,將他永遠定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安茲對回到自己身邊的科塞特斯點頭示意:“辛苦了,你的戰利品,就由你保留吧。”
“多謝安茲大人。”科塞特斯道,命令雪女將福澤諭吉的遺體帶回大墳墓。
“社長……”穀崎跪倒在地,還是無法相信社長真的死亡的事實。
安茲這才想起這裡還有個偵探社的人,在心中默默汗了下,對穀崎施加轉移魔法,把人送走前還不忘叮囑:“你的異能很有趣,可不要死了啊。”
忽然從高台轉移到船上的穀崎瞬間咬緊了後槽牙。
安茲則是再次舉起黃金法杖,將人類身後的冰層裂開,為他們的大船讓開一條航道:“離開吧,人類,不可再靠近此地!”
“下次再見,希望你們能做出更明智的選擇。”
眾人的身體不
受控製飄回了船上,在船艙裡躲了許久的船員們見終於可以離開,立刻將船重新發動。
大船緩緩掉頭,太宰治站在船尾,凝望著逐漸消失的冰原,回想著魔導王最後的忠告。
下一次,就不會再留手了嗎……偵探社、不、應該說他們人類,要如何才能度過這次難關……
終於完美地將人全部送走,安茲悄悄鬆了口氣,眼看時間已經到了清晨,乙骨憂太那邊大概快醒了,他得趕快完成這邊的事情趕回去。
“安茲大人,您果然是位信守承諾的王者,在下深感敬佩。”安靜許久的森鷗外忽然出聲叫住他,說了一堆讚美的話。
安茲對這人的行事作風喜歡不起來,但雙方畢竟剛締結盟約,他也不好直接甩手不理。
“嗬,遵守信用是強者的美德,這沒什麼值得誇耀的。”安茲擺擺手,表示不必客套。
森鷗外笑意不改,眼神卻有些發暗:他原本還以為,以魔導國的高傲和強勢,隻會在殺死福澤諭吉後,再將剩下的人趕儘殺絕。沒想到他們竟然承認是一個死人贏得比試,還遵守了諾言。
……這般輕易就將人放走,是自信他們根本沒有與魔導國為敵的實力嗎?
福澤諭吉選擇的赴死,和他選擇的臣服,又真的有意義嗎?
森鷗外完美收斂起心中的想法,對白骨王者躬身致意:“不,陛下的氣度與力量,無論哪一樣都是值得稱讚的存在。”
說到這裡,他又微微皺眉,露出恰到好處的憂慮:“先前說的那個不軌者……連如此強大的陛下都忌憚至此,我無法想象,那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那人的強大,連我也無法全部確定,魔導國就是在它的暗手下,忽然來到這個世界。”
“而更棘手的是,對方沒有實體,可能存在於任何地方、任何人身上……它即謹慎又狡猾,我們現在還無法追蹤到它的蹤跡。”
說到主神,安茲心中一片沉重,這種藏在幕後的敵人最難對付,他叮囑自己的第一位盟友:“所以,在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前,我們要做的是先排除任何乾擾,將力量積蓄到最大。”
森鷗外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竟然是真正存在這樣的敵人?悄無聲息將魔導國這樣的怪物轉移到異世界,到底要什麼樣的存在才能辦到?
不過,這也隻是魔導國的一麵之詞,畢竟先樹立一個莫須有的敵人,再對某方勢力發起進攻這種做法,是侵略者最愛使用的手段。所以,現在還是不能排除魔導國就是侵略者的嫌疑。
森鷗外冷靜下來,對白骨王者表示感謝:“原來如此,如此強大的敵人,隻有我們人類絕對無法匹敵……感謝安茲陛下願意予以我們援手。”
安茲點點頭:“不必客氣,我也有保護這個世界的理由……好了,後麵的事你與迪米烏哥斯詳談吧,我有事先行離開。”
“是,安茲大人。”迪米烏哥斯躬身應下。
安茲對他非常放心,不再耽誤時間,使用傳送魔法,帶著雅兒
貝德和科塞特斯離開。
目送幾人身影消失,迪米烏哥斯收起眼中的狂熱,轉身對森鷗外微笑:“抱歉,納薩力克不允許人類進入。”
森鷗外也笑得客氣:“沒關係,那我們換個地方再談?”
亞烏菈連忙跑過來:“那我們去你們Mafia的大樓吧!我覺得那裡非常有趣,作為落腳點安茲大人或許會喜歡的!”
迪米烏哥斯被說服:“不錯,那裡在橫濱的位置非常不錯,很適合建造行宮,而且能和我們的盟友比鄰,互相交流也會方便很多。”
森鷗外的笑容有點僵:“嗬嗬,能夠得到你們的欣賞,真是我的榮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