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了結,大家卻沒有往日破案後的欣喜和滿足,這個案子太沉重了,而且苦主離他們那麼近。
當審訊室的門打開,大家擔憂地看著擦鞋高。
他幾乎是飄著出來的,往日那張帶笑的臉沒有往日的神彩,隻有麻木。他那張總是將領導們捧得天花亂墜的馬屁也消失了,嘴唇抿成一條線。
正常人遇到這種事肯定要哭泣,可是他沒有……不免讓人更擔心。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當軍裝警過來送文件時,擦鞋高似是想到什麼,一個箭步衝到自己的辦公桌,打開抽屜,拿起他的槍,就要往腦袋上繃。
這可把眾人嚇了一跳,紛紛上前阻攔。
“擦鞋高!你乾什麼!”
盧哲浩手肘摟住擦鞋高的脖子,不讓他動彈,孤寒羅奪他手裡的槍,張頌恩反應慢了半拍,隻來得及攥住他另一隻胳膊,其他警察上前幫忙按壓他的腿,不讓他動彈。
擦鞋高脖子被箍得那麼緊,臉漲成紫紅色,卻依舊奮力掙紮,脖子上青筋凸起,聲音因為力道而變得嘶啞,“放開我!”
“浩哥,放開我!”
盧哲浩就是不放,擔心動作太大,再傷了他的喉管,他稍稍泄了點力道。擦鞋高弄不過他,隻好將力氣使到手腕處,他捏緊手上的槍,不讓孤寒羅奪了去,雙臂肌肉鼓脹,咬緊牙關,調動全身的肌肉力量想掙脫孤寒羅的掣肘,可惜一切都是徒勞。他一個人的力量哪裡是這麼多的對手。
當孤寒羅將他的槍奪走時,他眼淚落下,盧哲浩鬆開手,擦鞋高再也站不穩,滑坐在地,其他人蹲下來將他扶起,“怎麼這麼傻!”
擦鞋高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如果我當時發現異常,闖進去,阿紅也許不會死。”
他真是糊塗,明明他下午約阿紅時,她還是衝他笑。可是晚上他再去找她,阿紅卻說自己有男朋友。明顯人就能察覺出不對。可他心粗,就是沒發現!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他也真的扇了自己的臉,左右開弓。那力道好像他跟自己有仇!
眾人這次沒再攔著。很快他的臉又紅又腫,像打爛的番茄,他卻好似不知道疼!
眾人一時不知該怎麼勸。
盧哲浩拍拍他肩膀,“也不能怪你。”
擦鞋高卻已經鑽入牛角尖,他眼裡充滿紅血絲,眼底一片青黑。這幾天重案組在查案,他沒有參與,卻是夜夜失眠,滋味比其他人更煎熬,他眼淚從眼眶流出,“浩哥,你以前就叮囑我一定要細心。可我就是沒聽。阿紅的死全是我的錯!如果我能細心一點,阿紅就不會死!我真該死!”
他似乎覺得不解氣,又扇了幾巴掌。
“不是!”盧哲浩覺得他已經魔怔了,“感情的事誰能說得準!你也是太在意阿紅,乍然聽說她有男朋友,一時被感情迷了眼。”
“是啊。我從小到大暗戀過一個靚妹,天天送東西給她,後來我跟她表白,她卻說不知道我喜歡她
。有的人就是心粗,不是你的問題。”孤寒羅自揭其短。其他人好奇看著他,這還是孤寒羅頭一次爆料自己的感情生活。
要不是時機不對,大家肯定要圍著孤寒羅八卦。
擦鞋高卻執拗地說,“不!就是我的錯!”
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來砸在他手臂,他痛哭地低吼,像一頭走投無路的凶獸,又像是走入死胡同的牤牛,眾人三言兩語勸著。
這些平日裡威風凜凜的警察,讓他們抓賊行,讓他們板起臉嚇唬宵小之徒行,勸人卻不行了。
眼見大家勸他,他依舊不聽,秦知微突然大聲開口,“對!就是你的錯!就是你害死阿紅!如果你能心細一點,如果你對自己自信一點。阿紅會死嗎?她已經死了,錯誤已經鑄成。你不想著彌補,你還在這裡怨天尤人。讓我們這麼多人勸你?你想乾什麼?”
這話一出,擦鞋高忘了哭,雙眼含淚看著她。
其他人則拚命向秦知微使眼色。擦鞋高正自責呢,她怎麼能火上澆油。
秦知微卻沒有將注意力放到大家身上,她甚至說得更過份,“如果你有盧督察的自信,你立刻就能發覺阿紅不對。如果你有孤寒羅警惕,你也能發現不對。如果你有張頌恩膽大心思,你一樣能發現不對。可你呢?你隻會拍馬屁。拍馬屁你都不自信,不相信阿紅能被你的甜言蜜語蠱惑。在你擅長的領域,你都不自信你說你有什麼用?!”
這話真惡毒啊。比浩哥平時損人的話還過份。可是他們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擦鞋高正難過呢?這時候批評他,是不是有點火上澆油的意思?!
擦鞋高臉頰已經漲成豬肝色,愧疚幾乎將他淹沒,他揉了揉眼,“Madam說得對,是我沒用!”
“既然知道自己沒用,你還不想著補救。你還想一錯再錯嗎?”秦知微當即下命令,“阿紅和她媽都死了,兩人也沒有親戚,既然你喜歡阿紅,你為什麼不給她置辦風水寶地,來世讓她也生在好人家。你就隻會哭!你怎麼這麼沒用!我要是阿紅,我做夢都不放過你!”
擦鞋高擦擦眼淚,“是,我現在就去!”
說完,他小跑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