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褚漾的目光執著地落在薑未身上,專注地望著新娘纖柔的身影,將台下的一片驚呼自動屏蔽。
薑未也是愣了一下,不過有著豐富被拍攝經驗的她立刻反應過來,雙手輕輕提起裙裾,優雅安靜地立在原地。
麵紗將透未透,隔著一層白紗,她與褚漾在幾步遠的距離內遙遙相望。
褚漾喉嚨有些發緊,心頭驀地一酸,又一甜。
薑未沒有抗拒她,甚至……似乎是在鼓勵她上前來。
仿佛為了映證褚漾的猜想一般,薑未羞澀地半低下頭去,卻在刹那間又抬眸,長長軟睫中滿是欲說還休的意味。
抓住婚紗的雙手用了些力,裙擺被微微揉皺,又在一瞬間被放開。
再簡單不過的小動作,滿含少女心事,用四個字來概括,就是欲拒還迎。
她在期待嗎?褚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薑未……真的願意和她完成這場婚禮嗎,在這種荒唐的場麵之下?
和一個她不太熟的學妹?
對,其實於薑未而言,她褚漾也隻不過是一個關係尚可的學妹罷了。
止步於逢年過節會互道祝福、見麵會打招呼、偶爾一起做些事情的泛泛之交。
甚至一彆七年,褚漾都不確定薑未是不是還能認得出自己。
而能夠日日見麵的那些日子裡,她像個變態跟蹤狂一樣,出沒於所有薑未可能出現的場合,遠遠看著她,偶爾可以“偶遇”一下,最大膽也不過是避無可避之時,主動上前認真地喚一聲:“薑未學姐。”
薑未總是溫柔地垂了眼眸,語聲嬌柔甜糯:“褚漾學妹,好巧。”
薑未給人的感覺總是又美又嬌的,總讓人誤以為她的性情也跟她的音色一樣溫婉和順。
褚漾卻知道不是這樣。
薑未,不會是那種隨隨便便迫於壓力就去結婚的人,因此,她的心才格外的痛。
就在她們唯一共處的那一夜,兩個人挨得太近,都有些拘謹,睡不著。
褚漾悶聲提議:“要不……我們來抽花簽玩吧?”
薑未撲哧一笑:“你還帶了這東西來?”
褚漾有些不好意思:“在山下看著好玩,就買了一個。”
“好吧,反正也是睡不著。”薑未掩唇輕笑。
兩個人麵對麵側躺著,呼吸交融在一處,距離近到褚漾大氣都不敢出,隻是借著微弱的手電筒光亮,望著薑未輕輕拂動的長睫出神。
“學妹,學妹?”直到薑未喚了她好幾聲,褚漾才怔怔地反應過來。
半晌她澀聲道:“沒事,就是有點困了。”
薑未嫣然一笑:“那我剛剛抽的簽,你就不看了吧?”
褚漾脊背緊繃著,一動不敢動,固執地低低道:“要看的。”
薑未絲毫沒有她這般的緊張,深栗色長卷發隨意地披散在頸部,夜風吹過,堪堪拂過褚漾的鼻尖。
有些溫軟的癢意,讓褚漾有些想打噴嚏,卻又無論如何都舍不得驚擾溫情脈脈的這一刻。
薑未將抽出的花簽在她眼前一晃,褚漾本能地伸手去拿,薑未卻又一躲,笑語盈盈:“我拿著,你看。”
再輕柔不過的吩咐,矜貴自然如同公主一般,褚漾如奉神諭,不敢有違。
隻是凝了神,花簽落在鼻尖前,視線牢牢粘著的,卻是薑未姣好的麵容,怎麼也挪不開。
貪婪的狂妄的,怎麼看也看不夠,甚至想再靠近一點,去汲取薑未那絲絲縷縷的體香,感受一下她懷中柔軟的體溫。
“喂,看清楚了沒有呀?”薑未佯嗔。
褚漾怔愣點頭:“看清楚了。”
她沒頭沒腦地蹦出來一句:“薑未學姐,你真的……很美。”
人間所有詞集合起來都形容不出那種美貌,不帶侵略性的,如同天使降臨一般,隻一眼,聖光籠罩,隻一眼,就奪人心魄。
薑未掩唇笑,頰邊泛起小小的兩個梨渦:“你可彆哄我了。”
以薑未的姿容,被誇美貌原是波瀾不驚,隻是褚漾本身就已經是出名的清冷美人,平素又對所有人都冷淡,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誇獎,總是更讓人欣喜些。
“再說,我也不想隻有美貌。”薑未正色,靜靜地說,語氣中多了幾分傲然和壓抑著的煩躁,“我才不想結婚呢,我要永遠自由自在的,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束縛。”
或許是因為她倆不熟,或許是因為那晚夜色太美,總之,那是唯一一次,褚漾聽見薑未吐露心聲。
與平常模樣不同的薑未,骨子裡不羈的薑未,讓她在刹那間,心動到無以複加。
隻是下一秒,褚漾就有點受挫,她對薑未的心思……又何嘗不是一種束縛呢?
她不敢想象,如果向薑未吐露她的占有欲,薑未會是什麼神情。
會害怕,會想逃離吧?
尋常感情本就是一種束縛,而她想要的,是更多。是完整和百分百,是薑未的整個世界都是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