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也沒想出多少好地方,鬼使神差般,挑了個熟悉的地名:“要不要去大學城?”
“大學城……”薑未在口中咀嚼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詞彙,畢業太久,以至於早就忘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她人緣頗好,交遊廣泛,知心好友卻沒幾個,褚漾雖然和她隻是普通學姐學妹,算起來竟然也算是熟人了。
對上褚漾深深的目光,薑未欣然點頭:“好啊,正好很久沒有回去看過了。”
雲林大學的風景雖好,人文氣息也不錯,但一個環境最讓你惦念的,還是那些人,那些事。
既然她也沒什麼人可惦念,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她都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那自然也沒有多少回憶的必要了。
大學城不遠不近,等車開到的時候,距離午飯時間還有一陣,不少店都還沒有開門。
貪睡的大學生也都還稀稀拉拉的,沒什麼人在那頂著寒風晃悠。
薑未抿唇笑:“周末肯定都去市中心的商場玩了。”
褚漾點頭,時間還早,她問薑未:“要不要回雲林看看?”
“啊……”薑未有些猝不及防,似乎完全沒想過這回事一樣,半晌才遲疑道,“可以進去嗎?”
褚漾打量著她:“你不想去?”
“也不是。”薑未搖搖頭,輕聲道,“畢業太久了,物是人非,我進去的話,就會感覺自己老了吧。”
“再說……也沒有多少值得回憶的東西吧。”她的眼神此刻看起來頗為薄情,真奇怪,渾身上下都這麼軟的女人,開口就是嬌滴滴的,真到了一些事上,卻冷淡得過分。
褚漾向她逼近一步,盯著薑未的雙眸,不讓她有機會躲避自己的目光,啞聲問:“真的?”
薑未不敢和她對視,隻覺得清冷的眸中,盛滿了磷磷暗火,仿佛下一秒就會將她包裹,吞吃殆儘。
然而褚漾伸手扣住她的後頸,微涼的掌心激得薑未嘶一聲,瑟縮了一下,還是掙脫不開,越掙紮,反而越是往褚漾身上貼。
倒像是主動投懷送抱一般。
薑未的體溫迅速讓褚漾的掌心暖和起來,她抽出來,又用手背重新貼回去,一種惡劣的懲戒。
就這樣,褚漾還能輕笑出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薑未,視線幽深,如同審訊一般:“薑未未,你就從來……沒有想起過我?”
女人輕喃著逼近,幾乎要貼上她的唇瓣,但不親,隻是隔著那麼幾毫米:“真的,一點都沒有想過嗎?”
薑未下意識反問:“那你呢?”
難道你有想過我?
褚漾直起身子,笑著搖頭放開了她,慢條斯理道:“如果我說,我每天都在想你,你信嗎?”
薑未托腮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輕聲但又篤定:“不會。”
褚漾俯視她:“為什麼?”
薑未思考了一段時間,隨後隻是搖了搖頭,神色平靜中帶著一絲困惑:“可是……我們又不熟……”
況且那麼多年沒見。
況且她們都不是同性戀。
況且……她根本不相信,能在杳無音信的情況下,對一個人念念不忘那麼多年。
薑未故作輕鬆地笑,貼近褚漾一些:“又不是大學生談戀愛,這種話,說給她們或許會信。”
她已經三十了,在世俗的狀態下,絕大多數人都已經結婚了,甚至有些人二胎都上幼兒園了。
早就過了心心念念一段真愛的時候。
儘管她從沒喜歡過什麼人,更無從談起受情傷,但似乎是本能的,不相信,也不敢相信這樣的執念。
能被放在心尖這麼久嗎?沒有一點動搖和懷疑嗎?
褚漾知道薑未靠過來是在示好,也是為了緩解尷尬,但她卻是勾了勾唇,語氣惡劣起來:“邵銘對你難道不是?”
畢業那麼久了,還要用各種手段來想方設法讓薑未就範。
又怎麼不算情根深種呢?
薑未臉上笑意霎時退去,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頭:“你不要跟我提他。”
褚漾近乎嘲諷,本就冷淡語氣,這下更是如冰棱一般刺痛:“怕我吃醋?還是說,你隻是不相信我?”
冷淡外表下,一顆心被烈火炙烤著,燙得發疼,全身上下的血管都幾乎要爆裂開來。
想死在薑未麵前,想剖開心給她看,想大張旗鼓做些什麼來表明心跡。
真可笑,邵銘的心思薑未知道,自己的心思,她就半點也看不出嗎?
難道這麼多天,薑未都是瞎子傻子,還是在裝瞎裝傻!
褚漾心頭的惡獸無聲吼叫著,噬咬著,再也攔擋不住,下一秒就要衝破禁製,見了血才能消停。
薑未沒見過神情那麼可怕的褚漾。
她的眼神,好像再也掩飾不住,明晃晃地就要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