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望著薑未那樣矜貴的神氣,和七年前驕傲不羈的情態一模一樣。
她將薑未緩緩擁入懷中,試探性地問:“那我們是?”
薑未脫口而出:“好感者。”
褚漾:“……”
薑未吐了吐舌頭,笑意盈盈:“開玩笑的,最近網上段子看多了。”
褚漾無奈搖頭,不輕不重地敲了敲薑未腦門:“你啊……”
輕歎了口氣,沒說下去,又想起當時在山上看見巨大的一棵許願樹的場景。
也不能說是許願樹,隻是一棵巨大的古銀杏樹,樹乾上被披掛了許多紅綢而已。
大抵人們的心態總是如此,但凡能許願的地方,必然求諸漫天神佛,反正不花幾個錢,求個安心,劃算得很。
情侶出遊,也算是一項極有意義
的活動。
前來團建的其他人全都掛了一條紅綢上去,嘻嘻哈哈的,等他們走遠了,褚漾才和薑未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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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綢墨跡未乾,粗粗一瞥,基本都是事業有成愛情美滿之類的套話。
也不知道這棵幾百年的古樹,能不能承載起如蟻般人類這麼多的貪念。
褚漾轉向薑未,問她:“你要許個願嗎?”
薑未矜持地搖搖頭:“不用。”
褚漾筆直地立在樹前:“是怕實現不了嗎?”
“不是。”薑未輕柔的話聲隨風傳入耳中,“從很小的時候,我就不相信許願了。”
她亭亭地佇立在那裡,如一朵開得姣好的白山茶,同樣是傲然於風雪,她卻比梅花更加溫柔,幾近殘忍的天真。
褚漾忽然有些說不出的心疼。
身旁的女孩子,也隻比她大了三歲而已。
總是那麼輕盈溫柔,想要獲得的一切都輕易取得,可她身上背負的那些,又有誰看見過,又有誰知道呢?
哪怕在人群中,薑未也總是和所有人保持著淡淡的距離,不少人以為是她高高在上看不起彆人,但其實隻是疏離淡漠罷了。
看似好親近的薑未,其實比她更加的冷淡,不惜獨自行走於世間,不願背負上任何的情感包袱。
似乎沒有軟肋,就什麼都不怕了。
想要靠近,卻又不敢靠近,怕自己成為她的拖累。
當時褚漾如是想著,微笑著轉頭問:“那……你要不要對我許一個?”
“我一定幫你實現。”
薑未安靜看了她半晌,隨即漾開溫柔的笑意。
她踮起腳,如同真正的姐姐那樣,摸了摸褚漾的發絲:“乖,不用。”
“我一個人就好。”
這或許是一種本能的抗拒,哪怕褚漾並沒有表白,也還是感到受傷。
她半開玩笑地沮喪起來,垂下眼睫,低低道:“學姐這麼不相信我嗎?”
“哪有什麼相不相信的。”薑未背過身去,迎著山風,長發被吹得紛亂,“世界上真正值得相信的,也就隻有自己而已。”
她說得很輕,很淡,但卻重如千鈞。
褚漾站在她身後,呼吸著薑未呼吸過的空氣,忽然有些想掉眼淚。
她也隻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而已,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麼可望而不可即的對象。
還是認定了一輩子,怎麼也改不了忘不掉的。
“多謝學姐指教了。”說完,褚漾又不甘心地,近乎本能地為自己辯解,“說不定……說不定學姐哪天會遇見一個全心全意對你,可以一直信任的人呢?”
薑未說出的話幾近殘酷:“就算父母至親,也有離世的那一天,更何況愛人。如果愛了一輩子,對方先你而去,或者你先走了,那剩下的那個人,又如何自處?”
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潑下,褚漾怔住在原地。
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
她自認為已然足夠專一誠摯,足夠跨越時間和距離,可是卻沒有想到,橫亙在彼此之間的還有生死。
“那……說不定有人願意跟學姐同年同月同日死呢?”褚漾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半開玩笑的方式,說著真心話。
幾乎是在一瞬間,她就作出了決定。
如果是薑未的話,她願意。
隻要薑未點一下頭,她就能把這份愛意帶進墳墓,從生到死,這條命,這顆心,都任由薑未拿去。
薑未隻是包容性地輕笑,如同對年少無知的學妹一樣:“彆說傻話了,怎麼可能。”
就算真的有,也不是每個人她都要的。
她不喜歡的人,就算拚了命給她,她也棄如敝履。
褚漾卻是固執地重複:“會有的。”
她穿著短袖,而山風到底還是太涼,她的身體都發著抖。
那時候年紀小,每一句承諾都看得格外重,以為說出口了,就一定要做到。
所以在那一刻,她是害怕的。
但是,也是真的願意陪薑未同生共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