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而道遠,她故作糾結地看了薑未一眼,又摸了摸肚子,天真無邪地仰臉看褚漾:“媽媽,那麼久沒見好朋友,你要不要和阿姨一起吃飯啊?”
褚漾仍然目不斜視:“媽媽怎麼教你的?”
這句話有很多解讀,一般來說,是婉拒的意思。
菲菲還沒來得及反應,薑未就已經溫聲開口:“不要緊的,隻不過一頓飯而已,褚小姐都不肯賞個臉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菲菲不禁心疼起這個溫溫柔柔的姐姐,以及地上大片的婚紗,她用力拉了拉褚漾的手:“媽媽!”
褚漾瞥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好,那就勞煩薑小姐破費了。”
她又深深望向薑未,隻是瞬息之間,還是控製不住地貪婪欣賞薑未的模樣。
女人半蹲在地上,雪白的婚紗鋪天蓋地包圍著她,顯得越發楚楚可憐,孱弱無助,長睫低垂著,素手纖纖,那枚可氣的鑽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摘下,換成獨屬於彼此的銀戒。
褚漾的氣消了一半,語氣仍然冰冷,出口卻是關心的話語:“你要不要換身衣服?”
薑未點頭,確實是要換一身的。
但在換衣服之前……她仰起臉,嗓音嬌嬌怯怯,柔若無骨的手臂伸向褚漾:“我站不起來了,褚小姐能拉我一把嗎?”
微溫的陽光,襯得薑未一張巴掌大的臉越發的柔美,眼波盈盈,櫻唇微張,隻是一個眼神就顯出不勝嬌弱的情態,讓人怎麼也狠不下心來拒絕。
更彆提她身子向前傾,婚紗低胸的設計,很輕易就讓褚漾的視線捕捉到一片豐盈,是她熟悉的形狀,甚至能想象出柔軟的觸感。
薑未纖細的手就那麼伸在那裡,光潔無瑕的肌膚,五指纖長乾淨,就連指甲也圓潤漂亮,挑不出半點毛病的一隻手。
無名指上還戴著那枚銀色對戒。
和褚漾目光碰撞,薑未眼神越發無辜,天真嬌憨的情態,渾然是初初涉足世間的神女,純淨無半點心機。
褚漾知曉她是故意的。
但她抵抗不了,麵對薑未的美人計誘惑,她還是輕易上了當。
隻因為樂意上當。
伸手觸及薑未柔若無骨的指節的時候,褚漾在心底低低喟歎,如果是在大學時候薑未就這麼對她,該多好。
甚至不用薑未低頭,隻需要輕巧的一個暗示,她就會甘願成為裙下之臣。
可惜這樣的勾引,雖然拙劣,雖然過了七年,但卻對她依然無藥可救的有效。
伸手拉薑未的時候用了些力氣,薑未起身時一個站不穩,帶著大片的白紗跌在了褚漾懷裡。
褚漾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沒忍住,在她的腰線上狠狠掐了一把。
薑未吃痛,輕吟出聲,意識到孩子在,又硬生生咽回去,一時間雙臂環繞住褚漾脖子,貪戀著褚漾懷抱的溫度,難耐地閉上了眼。
褚漾卻克製地隻是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護著她的肩,待薑未站穩後乾脆把兩隻手都收了回去,分外吝嗇地往後退了一步。
薑未不得不鬆開環繞在褚漾脖頸上的手,佇立在原地,一時間漂亮的眼睛裡滿是茫然無措。
褚漾身上的溫度和清冽的香氣,她都還沒有感受夠,甚至剛剛褚漾還毫不客氣地調戲了她……
可就這麼一轉眼,就翻臉不認人嗎?
但她已經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去撒嬌,去嗔怪,隻能眼睜睜看著菲菲理直氣壯地撲到褚漾懷裡:“媽媽抱!”
褚漾有力的雙臂輕輕鬆鬆把菲菲抱起來,語氣也溫柔幾分:“好,帶菲菲去吃好吃的。”
看著母女情深其樂融融的場麵,薑未心頭一陣酸澀,但她隻能說:“我先去換身衣服,馬上回來。”
隨後逃一般地匆匆離開。
確認薑未走出一段距離,菲菲才扭過身子,不解地湊到褚漾耳邊:“漾漾姐姐,你這是……”
褚漾望著薑未離去的方向,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隻知道,麵對薑未,是想觸碰而又不敢靠近,是日夜牽掛而又想要逃離。
剛剛的推拒,薑未會難過吧。
可是她不得不一遍遍硬起心腸,來判斷薑未的真心和假意。
她還不到三十歲,可是卻感覺已經老了。
愛一個人耗儘了她所有的精力和感情,已經再也沒有力氣能夠重蹈覆轍一次。
如果結局注定失敗的話,褚漾寧願不再開始。
是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年輕時候的執念和勇氣了呢?
褚漾不知道。
她隻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晃神,一直到菲菲掐了掐她的胳膊,才驚覺薑未已經回來了。
好像隻是一轉眼的功夫,薑未就又活生生地站在了她麵前,簡單的白T配牛仔褲,腳上一雙運動鞋,深栗色長發紮成雙馬尾垂落肩頭,青春靚麗得宛如剛入學的大學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