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飛英的臉色不大好,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即便是剛才勸程聽言勸出火氣的他,也知道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問程聽言為什麼會知道蘇梨。
“蘇梨姐姐,劉茗姐姐說我們上廁所,洗澡的時候,你會幫忙照顧我們。現在你可以幫忙帶她走嗎?”程聽言麵色平靜地說完,有些費力地抬起右手的胳膊,上麵還掛著程容容的兩隻手。
“啊……可……可以……”蘇梨又去看程飛英,“但是……”
“那你幫幫她吧。”程飛英飛快道,而後眼神飄向了彆處。
蘇梨:“可……”
“梨子姐姐。”程容容鬆開程聽言的手,轉而牽住了蘇梨的,“梨子姐姐陪我去洗澡。”
蘇梨想說的話被兩次打斷,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拖走了。
隻是在離開房間時,蘇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程聽言。
她是真的……很冷淡誒。
程聽言對程容容的冷淡和排斥,向來不加掩飾,看出來的,當然不隻是蘇梨一個。
隻不過,比起早上一邊倒的風聲,晚上再看到如此的場景,加了腦子的討論倒多是彆的聲音。
“這個蘇梨是怎麼回事?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麼嗎?”
“隔壁劉茗都吃衛導的糊糊一起試毒了,這邊怎麼裡麵吵吵那麼大聲她都不知道出來乾活的?”
“哈哈哈有一說一啊,劉茗那是沒來得及試毒,所以一起服毒了吧!”
“彆這樣,哈哈哈,衛導的風評為何無論何時都在被害!”
“我可憐的言言,為什麼六歲就要去幫彆的小孩洗澡啊,這是生活在封建時代還是奴隸時代啊!”
“那個……也不是彆的小孩吧……那是她妹妹啊。窮人家還不是這樣,生了一個又一個,大的就要幫著帶小的,不然大人帶不過來啊。”
“我的媽!前麵的是不是要笑死我!自己帶不過來就不要生那麼多好麼!還大的帶小的,大的投胎過去欠他們的啊!”
“不過言言也是真的冷漠啊,她抬手讓蘇梨帶人走的時候,語氣都沒什麼起伏的,好像在說‘把這條陌生狗帶走’哦。”
“前麵的少腦補,人和狗都分不清了嗎?用眼睛看看吧,程容容鬆開手的時候,我都看到言言胳膊上的紅痕了,要抓的那麼重嗎?”
“講真,不是一個媽就不要強行一家親了,真的搞不來的。”
“但是容容真的很喜歡言言的樣子,每次容容想和言言一起,言言那麼冷淡,就有一種真情被錯付的感覺,哎……”
“???不是誰貼上去就誰有理好吧。舉個類似的例子,每個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人,你都要和他們結婚嗎?這也是一種道德綁架好吧!”
“所以還是蘇梨不對啊,為什麼不早點站出來。”
“比起說那什麼蘇梨,你們不如問問程飛英為什麼不提有這麼個工作人員。中午卯卯那邊的劉茗問言言的時候,言言根本不知道她們這邊還配了這樣的工作人員。卯卯怎麼就知道劉茗呢,衛導雖然做飯難吃,但是他這種事情早早就和卯卯說了啊。”
“程飛英雖然做飯好吃,但是在這方麵還的確沒有衛導細致。衛導還給卯卯擦胖腳丫,哈哈哈胖腳丫真可愛!”
“衛導:雖然我做糊糊不去腥,但我是個好爸爸!”
“衛導:雖然我做菜放了生薑沒放菜,但我是個好爸爸!”
“衛導:雖然我摸了小臭腳,又摸女兒頭,但我是個好爸爸!”
“衛導:雖然我把女兒推到彆人懷裡,但我是個好爸爸!”
“哈哈哈你們可以了啊,我快不認識‘好爸爸’這三個字了,所以這麼快這個節目就有黑粉了嗎!”
……
輿論是一陣風,短暫地刮過,也許無法立刻吹淨沙粒露出真相。
但是,一陣,一陣,又一陣呢……
千裡之堤,終有一日可毀於蟻穴。
話說蘇梨被程容容拉進了浴室。
程聽言抽到的這套房,是六套中條件最好的,房主是在外麵做生意的,家鄉的房子是怎麼豪怎麼裝。這浴室大得能有五十平,淋浴浴缸齊全,燈一開,折射得金
碧輝煌,整得跟五星級酒店似的。
蘇梨被燈光晃得有些暈乎,手裡給程容容洗著頭,心卻是飄到了彆處。
總覺得,有哪裡好像不太對啊,等洗完出去,得找金導問問情況。不然後麵再有這種情況,她都不知道怎麼辦好啊。
不知道怎麼辦好的,還有正在被輕一下重一下搓著頭的程容容。
失誤了。
程聽言居然知道有蘇梨這麼個工作人員。
肯定是衛卯卯那家夥和她說的!
自己到底是不小心改變了什麼才把這麼個家夥扇了進來!
要不是眼睛好像瞎掉了的衛卯卯,誰會沒事兒往程聽言那邊湊,誰會無聊到和她聊工作人員,還這麼詳細地說到蘇梨!
沒見早上衛卯卯來之前,其他的小朋友都和自己湊一堆的麼!
都是衛卯卯,都怪她!
還有程聽言又是怎麼回事?平時冷著個生人勿進的臉,一天蹦不出幾句話的,今天的話怎麼那麼多?總不能之前在家時候的聽話老實都是裝的吧!
程容容想了想,自覺程聽言不至於。那麼問題就還是在那個過於熱情的衛卯卯身上!真討厭啊!
偌大的浴室裡,一人搓,一人被搓,兩人各自心思,注意力都不在這顆被洗的頭上。等開始衝水了,兩人才發現,把沐浴露當洗發水用了,被搓揉許久的頭發徹底失了油分,水一衝立刻乾枯到打結難解,這又是後話了。
總之,蘇梨是暫時找不成金有良了。
而此時想找金有良的,卻不止蘇梨一人。
啪……
白蕾把手機扔到了床上,臉色陰沉得像是有人欠了她幾百萬。
不似在村裡轉一轉就能找到金有良的蘇梨,白蕾能通過的隻有一個打了好多次都還無人接聽的號碼。
白蕾看著安靜躺在床上,沒有絲毫動靜的手機,覺得很是煩躁。
明明來送合同的時候,那金有良和他們聊得很好。後來約出來幾次,也都相談甚歡。那會兒就沒這種打不通電話的時候。現在是怎麼的?就因為便利店那事兒覺得苗頭不對了,就不接自己電話了?是不是現實得太早了?也不怕押錯了寶!
白蕾憤憤地坐到床邊,又把手機撈了出來,開始刷網上的相關帖子。
看看,她請的水軍質量多好!金有良這個家夥,最好是因為正好在忙,不然等收拾完了程聽言,這些請他試試也無妨。
而蘇梨心中念叨著的,白蕾不斷呼叫著的金有良,此時正在施定山身邊。
誰都有煩心的事兒,金有良當然也不例外。
“施導,今天工作人員和沈總說沈子霖在便利店那兒說到有四百萬存款的時候,沈總的臉色好像不太好。”金有良說著,手上端起熱水壺,給施定山剛喝乾的杯子裡續了半杯水。
“不好就不好嘛,既然沒來找我們,就是沒什麼事兒,讓他自己消化一下。”施定山不以為意地端起杯子,吹了兩下。
金有良攥
緊了手。這老東西,他當然覺得沒事,反正這節目沈總已經來了,資金也已經到位了,他想怎麼玩兒怎麼玩兒。但是他怎麼不為彆人想想呢!金有良自己手上也有個項目,台裡倒是沒什麼意見,就是說他經驗還不夠,如果要做的話,還是要他自己去找點錢回來。
錢從哪兒來?
沈江河向來大方,和台裡合作過不少次,這次更是帶了兒子親自參加這個綜藝。金有良當然希望讓他拍得高高興興的,回頭自己這個副導也有臉去拉投資。
金有良看得明白,那種房子抽簽全看運氣的事兒,沈江河不在乎。沈子霖抽了個豬圈房,他也接受得很好。就是沈子霖在便利店說到的那事兒,沈江河麵色明顯是不好了一下。雖然他很快掩飾過去了,但是金有良還是發現了。
為了後麵的錢,金有良覺得自己還是要和施定山提一提。
“但是小孩子,在節目裡直播說什麼錢不錢的,是不是不太好?”金有良不敢和施定山正麵衝突,隻能委婉勸道,“其實很多小朋友都沒有什麼金錢意識的。讓他們過早地接觸到錢這個意識,其實也不太好吧?”
“錢有什麼不好的,錢可是個好東西。多少人搞了一輩子,不就是為了搞那麼點兒錢?”施定山冷笑,“早點兒知道錢的好,他們還能多長點腦子。”
“……”金有良背後有些出汗,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錢的話題戳到施定山的痛處了,趕緊笑著轉移話題道,“我就那麼一說。施導說得對,有些事情就該從小培養。像那個臨時加上的寶寶幣和爸爸幣就很好,能讓他們從小有這個掙錢花錢的意識。”
“嗬……”施定山又嗬了一下,“寶寶幣爸爸幣,可不是用來乾這個。”
金有良:“……施導的意思是?”
施定山笑了笑沒說話。這是他做出來,考驗親情的,當然,這些就不用和金有良多說了。
被無聲敷衍了的金有良攥緊了拳,在七情上臉之前,隨意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隻他心中是多麼憤恨施定山老不死的擋了人路,就又是另一說了。
施定山自是不知,剛還斟茶遞水的人,背後心中的惡意都快釀出毒水。他捧起杯子,呦呦地喝了一口,結果在看了兩眼直播屏幕後,直接笑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