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眉開眼笑，一把打開了蓋子。
最愛倒也不至於。
衛卯卯抿了一下嘴，看向保溫盤，隻見裡麵一份盒飯靜靜躺著，從透明的蓋子往裡麵看……
嗯，紅燒排骨燒油豆腐，涼拌雞絲，豆腐肉絲炒毛豆，臘腸青菜飯，看著很不錯啊。
如果是土豬排骨和土雞的雞絲，那肯定很香。
衛卯卯很滿意，轉頭看向衛承禮：“你做了什麼換的這個？”
“嗬嗬，也就……”衛承禮剛想謙虛，就聽到旁邊汪青川的聲音。
“三個紅燒大豬蹄，你要的成年豬的豬蹄，是你最想吃的第一位的東西，沒錯了吧。讓你天天覺得我們對妹妹比對你好，你看看，我對你不好嗎？這可是老……咳，可是我搬了三千斤瓜給你弄回來的。就為了這三個豬蹄，乾了我快三個小時沒停。你說我對你好不好？”汪青川點著保溫盤，一臉理直氣壯。
衛承禮：“……”啊，這，怎麼聽著總覺得有點槽點，但是槽點又在哪兒？
衛卯卯同樣被汪青川的聲音引著轉頭向汪家那邊看去，隻是聽著汪青川的話，又看到汪知知沉默的樣子，隻能說……汪青川做得不錯，如果不開口就更好了。
“寶寶啊，趁熱吃不？”衛承禮被汪青川這表功模樣弄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多聊自己的努力了，直接伸手把保溫盤裡的盒飯拿了出來放到了衛卯卯的麵前。
“你搬了三千斤瓜？”衛卯卯把注意力收回到衛承禮身上。
“對。哈，寶寶你還不知道三千斤是多少吧。”衛承禮笑，“你還記得我們來這個節目之前，就是收到節目組給我們資料的那天，爸爸媽媽帶你在樓下買瓜，賣瓜的那個卡車不？就那個卡車裝的瓜差不多一千多斤吧，三千斤是裝滿兩個卡車那麼多。”
“很多。”衛卯卯看著麵前的盒飯，有點不想打開。她從看到爸爸們疲憊的狀態和他們身上的泥巴就猜到他們下午的任務估計不怎麼友好。但是沒想到節目組居然會不友好到這個程度……三千斤，就是平時做慣了重活兒的人也夠嗆的吧。
“還好還好。沈總，哦，就是沈子霖爸爸給我們想了個辦法，我們後來排成一排，一個瓜在我們手上傳遞著上車，就省力了不少，不用來回走動了。”衛承禮說著，還用兩人的勺子和筷子放在桌上簡單地示意了一下什麼叫傳遞。
衛卯卯：“……”衛承禮的確是個好爸爸，在他還有老婆的時候。如果上一世，媽媽沒有出事，他應該會……一直是個好爸爸吧。
濃鬱的酒氣，麻木的麵孔，最後那一碗……讓她以為他恢複了些神誌，也許又能重新振作的蔥油麵……
回憶裡的氣味與失望，甚至是絕望，將心生的期望與僥幸打散。衛卯卯知道過去已經是過去，沒有什麼可以假設。可是她仍然會有忍不住去想一個如果的時候，比如……現在。
“來來，快吃了，吃排骨的時候小心骨頭啊。”衛承禮看小胖團子呆呆地望著盒飯也不搭話，隻當她是餓了，邊笑著小胖團子傻乎乎
邊給她把盒飯打開，勺子插上。
失去了盒蓋的飯菜，油脂的鮮香，在回憶的滲透下，生出了些油膩。
衛卯卯看著盒飯，卻拿不起勺子。
她好像已經不再怨，卻好像也不能再承受這一份好。
就在衛卯卯覺得胃都開始有點疼時，突然前方光影出現。
在上空遮光布的作用下，大投影的顯像效果還挺好的。
巨大的投影，圖像被分成了左右兩塊，且處於定格。
右邊，是一碗難以分辨內容物的……糊糊？
左邊，是……正從平衡木上摔下去的衛承禮？
“那個是……”同樣被光影吸引了目光的衛承禮氣息微弱地開口。
“你做的糊糊。”衛卯卯十分肯定地答道。
衛承禮一言難儘地轉頭看了小胖團子一眼，倒也不必真的回答他。
“相信這幾天，我們的寶寶們和爸爸們都玩得很開心。因為有的時候呢，寶寶們和爸爸們是分開做任務的。所以今天我們借這個大家一起吃晚飯的機會啊，給寶寶們和爸爸們來放映一些，你們分開時，對方的精彩時刻哈。寶寶們和爸爸們可以注意一下，我們特地分了左右屏，播放時，兩邊的時刻，時間點是差不多的，也就是無論寶寶還是爸爸啊，都能看到當你在做某一件事情時，對方當時的情況。”主持人友好插話，然後迅速退走。
精彩時刻？
不祥的預感，在席間蔓延。
其中最濃鬱處，自然是此時兩塊定格畫麵的源頭。
“你要喝糊糊了？”衛承禮努力辨認那碗糊糊的量。
“你摔下來了？”衛卯卯眯眼看衛承禮已經滑落了半隻的腳掌。
兩人問得很齊，而後以兩聲更齊的“嗯”作為話題的終結。
節目組說到做到，屏幕上或是定格的照片，或是簡短的視頻，播放的都是寶寶們和爸爸們分開時，差不多對應時刻點發生的事情。甚至嚴謹到輪到程飛英家時，屏幕還分成了三格……
有些是寶寶烏龍，有些是爸爸出糗，時刻都選得挺有趣。
可是看著看著，衛卯卯就品出了點兒不對了。
這些時刻，說是說補足寶寶和爸爸們沒有在一起的時光，但是仔細看下來，節目組好像是有一個選擇標準的。
這個標準，並不隻是“有趣”。
而是……衛卯卯看著右邊的鏡頭定格在文啟明漲紅了臉推磨的照片上。
如果不去看左邊寶寶的情況，隻看右邊，好像所有的照片和視頻，都在突出……爸爸的辛苦和收獲？
誠然，節目組給爸爸們安排的任務肯定是更多更重，但是寶寶們也做了不少收獲的任務。
當然，屏幕上也有出現寶寶的努力和收獲，但是對比爸爸那半邊屏幕風格的統一，寶寶這邊更多的是在補足相對應的時間點。
為什麼？
畢竟從之前幾天的情況來看，施定山為首的節目組不像是會為爸爸歌
功頌德的風格。
他們……難道不該是更崇尚自由真實嗎？
衛卯卯懷疑，對屏幕上內容的理解，可能隻是自己太過敏感的錯覺。
然而，當屏幕的內容進展到今天，準確地說是今天下午。
看著左邊屏幕上自由快樂玩耍的寶寶，一次次對應上右邊汗流浹背在地裡搬瓜的爸爸，左右屏幕的風格進入了空前統一的對比，衛卯卯開始覺得，這並非是她的錯覺，甚至不是一個巧合，而是……一場預謀。
飯菜都上來了，卻沒有什麼動筷子的聲音。
衛卯卯看著屏幕上瓜田裡沉默挪動的身影，偏頭壓低了聲音問道，“大家的爸爸都搬了三千斤嗎？”
“不是……”衛承禮也早就看出了屏幕裡那些照片和視頻的傾向，雖然是展示爸爸的努力，對他沒有壞處，但是他總覺得突然播放這些怪怪的，在開口時下意識地也將聲音壓得極低，“有的爸爸搬到後麵實在搬不動了，陸續休息了。最後是我，汪知知爸爸和溫東鈺爸爸配合搬完的，搬了三千斤的就我們三個。”
那就不是完全為了歌頌爸爸的愛？衛卯卯聽完，更覺得看不懂了。
“還有的爸爸搬了多少？”衛卯卯其實想直接問程飛英，不過想著在直播，還是含蓄點。
“都是一千五百斤。”衛承禮這都沒什麼可隱瞞的，反正都直播出去了，也不差多一個小胖團子知道。
“一千五百斤是第幾種想吃的東西？”衛卯卯又問。
“哦，我沒和你說過是吧。三千斤是你們最想吃的，然後後麵兩種對應的是兩千一百斤和一千五百斤。其實一千五百斤已經很多了，他們都儘力了。反正第三種也是寶寶們很想吃的東西，也沒差多少。”衛承禮想了想又道，“你就老老實實吃盒飯，彆想著去言言那邊蹭薯條知道嗎？”
衛卯卯轉頭看向衛承禮。
衛承禮把領口上的麥拿開往遠了放了放，隻是看了一眼小胖團子衣服上彆的好好的麥，又把麥裝回了領口。
算了，到處都在收音，就不多此一舉了……
“寶寶，爸爸認真和你說啊。”雖然躲避無效，但是衛承禮還是禮貌地壓低了聲音，“你還小，腸胃真的很弱。你看你吃點西瓜，昨晚就尿床了對吧。你要是吃薯條，那麼油的東西，就算不怕吃進肚子裡不消化，你也得想想……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拉肚子了呢？半夜啊，你還在睡覺的時候，然後就……”
軟軟胖胖的，帶著一股鹵汁香味的爪，用力地按在了衛承禮的嘴巴上。
衛卯卯已經沒心情去看屏幕了，也不想分析節目組的意圖了。在這一刻，她隻想捂暈這個壞蛋！
啊啊啊！
為什麼她的手那麼短！如果手長一點，就可以提前一整句話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