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是劉瓊芳能解……”張進收斂了些敷衍,皺眉開口,隻話沒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我也不和你說虛的。現在網上黑程飛英的,黑容容的,來來去去無非是因為程聽言在直播裡表現出來在我們家過得不好。但是好不好的,她一個六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麼。她媽殘廢了,養不起孩子了,我們接過了撫養權,給她吃給她穿給她上學,不夠好?拿錢給她媽看病,一次又一次的,還看不到儘頭在哪兒呢,不夠好?好不好,她說了不算,我們說了也不算,讓劉瓊芳出來說。”白蕾努力耐了性子把話給張進掰扯明白了,又冷笑了一聲,“她在直播裡口口聲聲念叨的親媽都說她撒謊了,誰還會信她。”
電話那端白蕾的聲音都停歇了好幾息了,張進才從驚到不自覺屏息的狀態找回了點兒神誌,大口地深呼吸了好幾下,卻驅不走那已經從頭冰到腳的寒意。
“你這……這沒用。”張進飛快地在腦子裡盤了一下之前看直播看到的東西,“現在不止是程聽言表現出來怎麼樣。還有程飛英他自己,他給程聽言吃菇,還有雞腿的事,脾氣還越來越不好,凶孩子,打分的時候也確實偏心程容容,還有……”
張進絞儘腦汁地舉例現在程家的負麵輿論並不全是因為程聽言。
然而他還沒有說出更多,手機裡又傳出了白蕾冷笑的聲音。
“嗬,菇……菇怎麼了?小時候言言可愛吃了,長大了挑食了罷了。雞腿怎麼了,從小就不愛吃,突然愛吃了也沒告訴我們,誰知道?帶孩子的壓力大,脾氣不好,劉瓊芳以前帶孩子脾氣更差呢。偏心,他對程聽言更好的事情,我們可以編造出一百個。”
一開始聽白蕾說前半段的時候,張進還有點驚訝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那樣,結果聽到最後……
“你是說,這些都是你編的?你讓我安排你和劉瓊芳見麵,是想讓她配合你說謊?你腦……你沒事吧?那是程聽言的親媽,不是你的提線木偶。她怎麼可能會聽你的,去對付她自己的女兒。你是準備見麵給她下降頭嗎?”張進覺得自己接通這個電話純屬是閒的。他是對現在這個野馬一般的局麵沒什麼辦法,但是白蕾這也根本不叫想辦法吧,這叫想屁吃!
白蕾看了一眼自己剛做的美甲,輕輕地刮了兩下沙發:“我要怎麼說服她,你不用管。去給她打電話,安排我們見麵。或者,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我自己來約。”
“你這……算了,我去幫你問一聲。”張進放棄了和腦回路驚人的人繼續爭論,決定一會兒假裝被拒絕了,然後終結這個奇葩的事件。
“不要提我想讓她做的事情。你就和劉瓊芳說,現在程飛英在網絡上風評很差,你需要我和她配合扭轉輿論,所以你找我們一起見麵聊聊具體的事情。她這次幫了程飛英,程飛英肯定記她一個好,從那鬼節目回來之後,肯定會好好謝謝她。”白蕾耐下性子教導道。
張進:
“……”怎麼謝謝她?複婚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張進總覺得白蕾在說最後幾句話的時候帶著幾分……譏諷?就好像對待某種玩物……玩具?一樣的拿捏……
那話的意思聽起來也怪怪的,就像是白蕾知道……劉瓊芳還在意程飛英。
怎麼回事?
明明這兩年程家和劉瓊芳那邊的聯係都是自己來做的,自己也才剛知道沒兩天,白蕾怎麼……這就是女人的直覺嗎?
張進突然感覺,白蕾可能沒有他想的那麼無腦。
如果……
如果劉瓊芳真的被忽悠了,那的確……程飛英那已經快沒了的名聲,就還有挽回的機會。
但是……
程聽言就……
張進捏緊了已經暗掉的手機,再次站在了人性的岔路口。
白蕾可不知道她給張進出了個什麼難題。
一通電話打完,白蕾悶著的那口氣總算鬆出去了一些,再看直播屏幕裡正被那學魚的小臭胖子逗得笑眯了眼的程聽言,也沒那麼紮心了。
笑吧,等我見著你媽,我看你後麵還笑不笑得出來。
一個六歲的孩子,親爸後媽處不來,就撒謊說在家沒過好。親媽看不過去,一把將那謊言揭。我倒是要看看,一個滿嘴都是謊話,把大家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壞小孩,還能有多少人喜歡,還能過得多開心。
白蕾看向那正學鯊魚張大了嘴巴嗷嗷繞著程聽言轉的衛卯卯。嗬,到時候就是這總是圍著程聽言轉的小臭胖子,怕也是喜歡不起來了。就算那小臭胖子沒長腦子,那姓衛的導演還能看著自己的孩子跟個小騙子做朋友麼。
到時候,直播外,劉瓊芳反水的話撒了出去,直播裡,程聽言還一無所知繼續走在孤獨但堅強的路上。
那可……真有意思啊。
白蕾想著想著,笑出了聲來。
肉吃完了,骨頭也能引著狗呢。
“看,這也是屬於我的奇跡。”白蕾看向不遠處的落地窗,窗外藍天白雲,遙遙如來生。
炫耀的語句,回蕩在空闊的房裡,該見到的該聽到的人,早就投胎去了。
白蕾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
這可不是好兆頭,明明好戲就要開場,她怎麼又覺得生活沒意思了呢?
人,餓了要吃飯,病了要吃藥。
覺得生活沒了意思,不想活了,就要……找點有意思的事情做做,好活下去。
代餐吃過了,該踩到泥裡的人馬上要踩下去了,還有什麼……
白蕾在屋裡沒頭沒腦地繞了兩圈,最終還是停在了程容容的房門外。
西瓜的心,鹹鴨蛋的蛋黃,粽子裡的那塊肉……
最美味的,留到了最後。
讓她來看看吧,這口她留了這麼久的小蛋糕,究竟是什麼味道。
由她帶來這個世界的,小小的奇跡啊,應該能讓她得到多一點的有意思吧。
生
活,總是會給人帶來一些意外的小盲盒。
有的人終於按捺不住,打開了那道門,去看一眼她按捺了許久沒有深入窺視過的秘密。
有的人在良心和錢財之間,再次“艱難”地走上了為錢而戰的道路。
而有的人……
“月月,你怎麼不換一個那個小海獺的絨毛玩具?我們可以搭在一起!”海洋館食堂裡,正在等飯的溫東鈺舉起手裡的小海獺,湊到其他幾個正在盤海獺的小寶寶身邊,讓海獺大隊增員加一。
“我……我的券換了彆的了。”文江月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那爪搭爪一搭五隻的小海獺,它們一隻的左爪搭另一隻的右爪,好像五隻在手拉手,真的好可愛……
“你換什麼了?”沈子霖看了一眼文江月手裡提著的購物袋。那是最小款的袋子吧,也就他們小寶寶的巴掌大,看著還輕飄飄的。
“我換了……”文江月剛想伸手拿出來。
“我去廁所。”衛卯卯站了起來,拔腿就跑。
“卯卯!不要跑!”程聽言緊張地追了出去。
文江月也著急地站了起來:“你們都不要跑啊,小心地滑!”
說時遲那時快,爸爸們那桌等飯的也竄出去了一個衛承禮。
“你彆追了,衛叔叔去了。你們這麼一個追一個,一會兒都跑迷路了。”汪知知把文江月勸住了,又好奇道,“你剛才說,你換了什麼?”
文江月:“……”
衛卯卯三人走得快,回來得也不慢。
看著被小胖爪爪舉到麵前的全新小海獺,文江月紅了臉有些無措地站了起來。
“這樣你和我們可以搭一起啦。”衛卯卯把小海獺塞文江月手裡,又抓著文江月的手,把她的小海獺搭進了海獺大隊,桌上六隻小海獺爪拉爪啦。
嗯……其實衛卯卯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一開始隻是她和程聽言買了同款然後讓兩隻小海獺拉手玩來著。後來被溫東鈺看到了……買了個同款來拉爪,然後是沈子霖……汪知知……
倒是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的文江月沒看到沒換個這個。不過看剛才小姑娘羨慕的眼神,再想想她昨天倒黴背鍋難過了一夜,衛卯卯怎麼也得給她換隻回來。
用掉了一個之前換的小鑰匙扣,沒關係,那些以後都能買。
小姑娘的童年,隻有一次嘛。
衛卯卯滿意地看著文江月開開心心抱住了小海獺。
然後下一秒,事情的發展就讓她迷惑了。
“你說你換了什麼?”衛卯卯震驚地看著文江月拿出來的兩張卡片。
“你的,言言的。”文江月把兩張卡片分彆推到了兩人的麵前,“小美人魚換裝照,他們會給衣服,還給化妝,吃完飯就可以拍!”
“老大,是不是超厲害的!你們剛才跑太快了,沒看到沈子霖聽到月月說給你們換了這個,羨慕到噴水的樣子!”溫東鈺積極道。
“我那不是羨慕!”沈子霖氣紅了臉,“還有,叫我老板!員工不可以說老板的壞話!”
“那不是壞話。”溫東鈺堅強昂頭,“是誠實。”
“你們……不喜歡嗎?”文江月敏感地發現兩人都沒伸手接卡,原本的積極滿滿,一下子變成了弱弱。
“喜歡。”程聽言把卡扒拉到了手上。
“喜歡……”衛卯卯努力伸出胖爪,按住卡,胖臉微笑:“月月不拍嗎?月月和言言拍吧。”
“我不拍。”文江月搖頭。她拍的照片有的拍的不對,隻夠換兩份的。
“月月和卯卯言言一起拍吧。我這裡還有兩張節目組的券沒兌。”沈子霖說著,看了一眼剛被工作人員送上來的餐盤,“我想吃蝦卷,月月我給你兌這個拍照,你給我吃你的蝦卷怎麼樣?”
當然是……太好了!
文江月麻利地給沈子霖撥了自己盤子裡全部的蝦卷,排骨,雞丁,直嚇得沈子霖端走了餐盤才停了下來。
“我們可以一起拍小美人魚了。”文江月笑眯眯。
“……”衛卯卯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小美人魚照片,魚尾裙誒還有魚鰭,關鍵是從頭到尾都是各種blingbling。當初為了逗言言開心,她打開了那箱子小兔子睡衣。所以現在為了讓月月不難過,她……要變成一條發光的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