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傻子發出了多餘的聲音。
施定山眼都沒睜:“你什麼你,有禮貌嗎?叫我爸。”
沉默,再次在車中彌漫。
時間有點長,就在施定山有點憋不住想要睜眼了的時候,旁邊的傻子總算是又開口了。
“爸,這個節目拍完,再帶我去放風箏吧。”
合著眼的施定山,恍恍惚惚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秋天,他離了婚,帶著施鴻驍最後放了一次風箏,然後告訴他……跟著媽媽好好生活吧,爸爸要離開了。
什麼傻子,記性那麼好。
“行。”施定山深呼吸了一下,應了。
“還去崇南公園放。”
“可。”好的,地點也記得。
“那裡的自製雪糕這些年還在賣。”
“買。”行吧,那次沒吃上的雪糕也沒忘。
“還有……”
施定山睜開了眼,坐直了:“咋回事呢?老還沒養上呢,事兒那麼多呢?”
施鴻驍弱弱:“我請客……”
“放,去,買,吃,等這兒拍完了,給你上個全套,彆叨叨了,好好開車。”還沒從因為受傷逐漸變態的情緒裡走出來的施定山有些受不住這單純的溫情,強勢打斷。
坐車的人縮頭裝睡。
開車的人安靜地笑了。
世間的緣法總是奇妙。
但是有時候,對於某個剛剛重生還沒完全適應的人來說,就有些過於奇妙了。
三輛車開回彆墅區,程聽言一下車就聽到秦思朝的感歎。
“嘿,還得是我吧,我不拍親子綜藝簡直是綜藝界的損失啊。”
程聽言聽得迷糊,順著秦思朝的目光看去,隻看到後麵那輛車,衛卯卯的跟拍小施正扶著施定山下車。這和親子綜藝有什麼關係……
等等……
程聽言微微瞪圓了眼,不會吧……
“小施也是施導安排看著寶寶的吧?”衛承禮看向秦思朝。
“對,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小施人還是可以的,比其他人可信。”秦思朝低聲回道,又歎了口氣,“希望他能讓老山得到點慰藉。”
程聽言:“……”
好的,和上一世的軌跡完全不同的特彆重量級可疑人士喜加一。
之前衛承禮被工作人員叫走沒多會兒,其他爸爸也得到通知回來了彆墅。
沒有施定山的允許,知情的工作人員也不敢多說什麼,現在彆墅裡堆滿了一頭霧水的爸爸們和寶寶們,就等施定山回來呢。
“防空洞昏暗無光的地方很多,本來作為尋寶環節的場地就已經被否了,更彆提拿來做打真人CS這種需要快跑的場地。”
“這次是節
目組的失誤,為了不造成更大的失誤和損失,上午的直播暫停了,會從中午的午飯重新開啟直播。”
“汪知知小朋友打真人CS的心願,因為附近CS場地都爆滿,連明天的都訂不到了。所以會看看下一站還有沒有機會來完成。如果下一站也不行,節目組將會給出一筆資金,讓汪知知小朋友用於集合分散在各地的小夥伴和包CS場地,以後你們有空的時候,再相聚打一次吧。”
施定山並沒有過多地說程聽言和衛卯卯在防空洞裡遇到的事情,那事現在說給這些爸爸們聽,隻有麻煩不會有好處。官方和他私人都在查了,等以後有了結果,該知道的總會知道的。
比起玩耍,爸爸們更在意的是場地的安全,自然沒人不滿上午寶寶CS的提前結束。至於汪知知,失望是有點失望的,但是想到能得到一次和小夥伴再見麵的機會,就又開心起來了。今天失去的幾小時,換以後的一整天,好幾天,怎麼想都合算!
施定山為上午的情況做完安撫,事情卻還沒完。
第一個單獨找來的爸爸是文啟明。
雖然苦主卯卯已經說了相信文江月,女兒後來看起來也沒悶悶沒有不開心了,但是文啟明還是要為女兒伸張一下正義。
施定山能理解,但是……沒辦法。
不像是今天被抓了個現場,前兩天浴室那事兒就是羅生門,無證可尋,隻能從心。
施定山隻能隱晦地表示,文啟明可能會在以後彆的事情的結果上消下這口氣。
當然,對於這種模模糊糊還帶點玄的回應,文啟明並不滿意。可看著施定山白著一張臉,坐著都要扶著椅子把手了,文啟明又實在說不出逼迫的話,隻能暫且放過。當然,施定山說的彆的事情存不存在是另一說,倒是給他提供了彆的思路。這件事上消不下的氣,總能找出彆的事情消了吧。
施定山不知文啟明的打算,隻好不容易哄走了,結果水還沒喝一口呢,又來一個。
“是的,人已經讓他走了。金有良已經不是我們這個綜藝的副導演了。人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現在叫不過來了。但是不讓其他寶寶提媽媽,不讓溫東鈺過生日,那真的不是我們節目組的意思。怎麼說呢,金有良這個人,他本身就是有些急功近利,會做一些他覺得以後會對他有好處的事情。所以我覺得那些都是他的個人行為,我相信也不是你爸爸讓他那麼做的。”施定山也是萬萬沒想到,金有良捅的窟窿這兒還有一個呢。
節目組最多是取消了邀請媽媽過來和連線的環節,哪兒至於提都不讓其他孩子提了。
施定山耐心地看向似乎開始動搖的沈子霖,又道:“你也說了,曾導去的那幾家,寶寶們沒有被說不能提媽媽對吧。如果是你爸爸的意思,他肯定會直接找我說啊,讓我去把每個寶寶都安排了。或者他和金有良說完,也不能漏了個曾導啊對吧。”
沈子霖小臉微紅,這麼一提的確不難想明白,是他急躁了,鑽了牛角尖。
“這樣吧,也是我們疏忽,沒注意到陰
曆陽曆的生日。我們下午就給溫東鈺補一個生日吧,你們看怎麼樣?”施定山做了最後的補救。
自然是好的。
不管是沈江河還是沈子霖,都沒有要彆的人為自己的生活讓路的意思。
隻是沈子霖臨走前,又說了一句讓沈江河頗有觸動的話。
“溫東鈺說他想媽媽了,導演伯伯你能送他一個禮物,讓他和他的媽媽打一個電話嗎?”
被車輪找的施定山有些疲累,反應了一下,沒能及時開口。
下一秒,小小的身子就靠了過來。
“想媽媽,很難過的,導演伯伯你幫幫他呢。”
沈子霖趴在施定山的耳邊,捂著嘴巴小小聲。
一旁耳力十分不錯的沈江河:“……”
於是,下午溫東鈺和他喜歡的小夥伴們,過了一個棒棒的生日,得到了一個巨大的有著很多奶油絕對不會被噎到的生日蛋糕,還有導演組給的最好的禮物,和媽媽的十分鐘通話!
簡直太開心!
小寶寶們嘰嘰咕咕地擠作一團,開開心心地啃蛋糕。
在監控室裡看著的施定山也挺高興。
之前為了讓他安排的人飛那麼一趟,要把下午的許願活動挪去晚上。還想著怎麼再弄點事兒給下午的空檔填上呢。正好現在過個生日,有了在彆墅吃吃喝喝玩玩鬨鬨一下午的正當理由,安全又有效。
現在隻希望,他派過去的人能一切順利。
那個據說在夢中說出的街道地址啊,真的會有種著一大棵桂花樹的院子麼。
那個叫陳素娟的人,是……真實存在的麼……
是六歲小朋友的精準分析,還是六歲小寶寶的模糊囈語?
施定山並不確定。
但是他的確監管不力,有所歉疚。不過是找個人走一趟的事情,他願意幫程聽言去證實一把。
日頭西落,夜色悄至。
在彆墅吃好玩好,下午又美美睡了一覺的寶寶們,被一隻隻地裝車上路,馳向了通往衛卯卯心願之地的方向。
而另一個城市,某個小區樓下,輪椅顛簸地碾過私房菜館的門檻,停在了一間已經有人的包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