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駕駛位上的衛承禮喝了兩口熱乎乎的豆漿,砸吧砸吧嘴,打開杯蓋看了一眼:“今天這豆漿……怎麼喝著還有點稀?嘖嘖,這味兒……”
“放學前才過來,滿打滿算進去了半個小時,從磨豆子到煮開能做出這麼多杯很不容易了,有的喝你還挑。”章詩蘭隔著車窗,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馬路開始湧出學生的小學校門,敷衍回道。
真麻煩啊,保鏢的建議是出去的人少更好保護,萬一她是目標一起出去,反而會連累卯卯。但是真麻煩啊,就算有保鏢跟著卯卯,她現在不出陪著,心裡還是焦慮。
“我不是挑……”衛承禮一臉冤枉,晃了晃手裡的豆漿杯道,“時間緊來不及磨很多豆子多加點水,稀了也正常。但是吧,怎麼會是鹹的,咱們家不都喝甜豆漿嗎?說起來,標準的鹹豆漿加的也是醬油不是鹽吧?你嘗嘗啊,味道是不是挺奇怪的?”
說罷,衛承禮小心地放下杯子,從一直握著杯子的章詩蘭手裡把杯子接過,打開了蓋子吹了兩下,湊到了她的嘴邊。
“……”章詩蘭無奈地分了些神喝了兩口,頓了頓,微睜了眼眸,偏頭看了衛承禮一眼,“不挺濃鬱的嗎?甜的啊。”
衛承禮:“……”
夫妻間也不講究餐飲禮儀,衛承禮直接縮回手,喝了一口小臭團子剛才發給章詩蘭的這杯。
豆香濃鬱,口感順滑,是恰到好處的微微清甜。
“你這杯怎麼這麼好喝!”衛承禮緩緩轉頭,盯向兩人之間杯座上的另外兩杯,“不會隻有我的這杯不好喝吧!”
“可能你的那杯放錯了糖和鹽吧。”章詩蘭伸手攔了一下衛承禮看向另外兩杯的視線,“那是卯卯給言言媽媽姥姥做的,你可彆好奇倒出來嘗,一會兒卯卯發現了,肯定會生氣。”
“哼,我才不好奇。”衛承禮端起自己的那杯,一手一個杯子,左看看右看看,微微側倒再對著光看看,鼓起腮幫子哼哼道,“你看嘛,就是你的比較濃!你的還是甜的!壞寶寶是不是故意的?說好的雨露均沾呢……不知道言言的那杯是不是最甜最濃的,她還給言言帶了一塊土豆絲蝦仁餅,我們都沒有……哼哼哼!你說壞寶寶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對不對!”
“……”章詩蘭轉頭看了一眼滿臉寫著等一個安慰的衛承禮,誠實點頭,“嗯,我覺得她就是故意的。”
衛承禮愣了一下,輕咳了一聲:“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可能就是最後一杯不滿了加了點水,然後不小心錯放了鹽。”
“不,她就是故意的。”章詩蘭堅定道。
“誒,你……”衛承禮被噎得連灌了兩大口鹹豆漿,才順了這口氣,扭頭看向窗外道,“不,寶寶一定是不小心!這個鹹豆漿……也挺好喝的!你說寶寶壞話的事情,我就不告訴她了!”
“得了吧你。”章詩蘭被氣笑了,伸手就在衛承禮腿上打了一下,“彆自欺欺人了。卯卯就是故意給你做的,誰讓你之前差點告訴咳……嗯,就是爸……
言言那個事兒。還想喝甜甜的濃豆漿呢,給你喝點這個就不錯了。”
衛承禮無辜臉:“你們不讓說,我不就沒說了麼……我就是一時想到了言言,也沒多想,畢竟那不是你爸我嶽父麼。我那也不是撒謊啊,不過後來想想,言言和那邊關係的確挺微妙的,是不說比較好。但是吧……我也是後麵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應該不是言言的,你還有小臭寶寶,你們兩個相信言言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你們都不用思考一下的嗎?顯得我怪不友好的……”
說到後麵,是衛承禮鬱悶小聲的嘀嘀咕咕。
“我倒也沒那麼快……”章詩蘭對著衛承禮也沒啥可隱瞞的,無奈笑了一下,“是卯卯太快了。今天下午說了那麼多事兒,那會兒說起我那文章的時候,我腦子都有點暈暈乎乎的了,根本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結果卯卯蹭地一下就站起來了,緊張得像根大冬天插雪地裡凍嚴實了的年糕條一樣,那小嗓子一上來,把我一下子給震清醒了。”
“那我們兩半斤八兩,我也是暈暈乎乎的,嶽父問什麼我下意識地就想著趕緊回答了。”衛承禮得了點兒安慰,鬆了點勁兒,抬手就又兩口,喝乾了杯裡最後的那點兒豆漿。
然後,下一秒被杯底的最鹹的那口給鹹了個激靈。
身體受到了攻擊還沒完,心靈的攻擊也是說到就到。
“誰和你半斤八兩。我可是一清醒就知道該怎麼說了,你還在那兒傻乎乎的呢。”章詩蘭瞥了又偷偷喝她甜豆漿的衛承禮一眼,“反正現在我們統一了說法,回頭也彆說漏了。”
衛承禮喝了兩口甜的,嘴裡才緩了些,聞言卻是頓了頓:“那就……一直騙嶽父啊?”
“也不算騙吧,就是隱瞞了這一點……這一點點。”章詩蘭微垂了眼,“畢竟,那是言言啊。你就沒想過麼,那個魯石金如果是那個什麼也挺有錢的白家一直養著的做見不得光的事情的人,能那麼容易一晚上就什麼都說了嗎?不說以前的,這次魯石金不過是到我們家走了一圈,什麼實質性的事情都沒做,你覺得……這是可以報警把他抓進去然後審出來的麼?”
“你是說……你是說嶽父用的是非正常的途徑?”衛承禮愣了一下。
“十有八九吧。”章詩蘭覺得按何榮正今天說話的那個語氣態度,不大可能是走的官方路徑,“不過爸是為了我們的安全,什麼途徑,我不想過問。我隻想我們一家還有爸,都能平平安安的。但是,那是言言啊……如果爸知道了中秋時言言就知道了我那文章的事情,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知道的,人有逆鱗,爸要是為了我們,在查證的時候傷害到了言言,那卯卯的反應,可想而知。我們這個家,還沒拆了外麵的威脅,直接就能從內部散了。”
衛承禮想了一下那種可能性,不自覺地後背一凜。
“而且我們都知道不可能是言言,隻是爸還沒和言言相處過,他還不知道言言是什麼樣的好孩子,還不清楚言言和卯卯是多好的朋友。即便我們能和他說,和他解釋……但是萬一他不信呢?畢竟這才是
我們和他見麵的第一天。我還來不及了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我太了解卯卯了。”章詩蘭有些疲憊地靠在了椅背上,“那時候你就快提到言言,卯卯立刻就打斷了你,那個緊張勁兒……我看要是卯卯有一百萬,言言要八十萬,她眼都不眨就能立刻給言言八十萬。言言是個聰明孩子,就算她知道我和爸的關係,卯卯和白蕾,誰能給她更多,她還能分不清麼。說言言會給白蕾那邊通風報信,都沒說言言是那個匿名大師來得靠譜。你說是吧?”
說罷,章詩蘭側過頭,看向旁邊正在嘖嘖的衛承禮。
“我說,你說得對。不過我覺得吧,要是卯卯有一百萬,她不大可能給言言八十萬,她應該會給言言一百零五萬。”衛承禮嘖嘖道,“必然要從我這裡坑走五萬補給言言的。”
章詩蘭氣得打了衛承禮一下:“我和你好好分析,好好說事兒呢,你腦補什麼分支劇情呢!”
“誒誒誒,我就這麼一說麼。我後來也是這麼想清楚的,不過我也覺得言言雖然聰明,但是不至於聽了你那故事就能聯想到嶽父。我覺得這事兒和言言就沒啥關係。反正嶽父還要往深了查的,到查到白蕾和程容容,我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衛承禮說著,又偷喝了一口章詩蘭的豆漿,咂咂嘴道,“程容容啊,在節目裡就挺……有點挺怪怪的。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卯卯浴室摔了的那次,我就覺得她不是什麼單純的小孩。”
程容容是個什麼樣的小孩,章詩蘭就沒再和衛承禮繼續聊下去了。
因為某隻笑嘻嘻的小臭寶寶,已經帶著她的言言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