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倏忽,轉眼又是一月。
舒嬪葉赫那拉氏淩~辱妃嬪,虐待致死宮女的罪名由慎刑司落實,皇帝下詔奪葉赫那拉氏封號,貶為答應,令遷出永壽宮主殿,搬至翊坤宮由嫻貴妃那拉氏管教。
從入宮一來深受皇寵數年的葉赫那拉氏落得如此下場,擱在往日,不免有人稱快,可惜,在如今的紫禁城中,絕大多數人的心思眼睛釘在另一處。
長春宮。
富察皇後慘白著臉由太醫診脈。
“陳大人,主子娘娘自打孕期過了三月,胎像按理來說坐穩了,可主子這些日子,茶飯不思,夜間多夢,起夜嘔吐,不得安眠,您看這是怎麽回事?”
安嬤嬤候在一旁,擔憂的看著皇後,待陳院判收回脈枕,迫不及待問道。
富察皇後胃裡一陣翻滾,忙湊出帕子捂住嘴。
“太醫有話直言便是。”
皇後勉強忍住惡心,虛弱道。
“懷孕期間,不思飲食,夜間睡不好,惡心等都是常見症狀,皇後娘娘不是頭胎,從前懷和敬公主,您也是如此,隻是比現在輕一些。”
陳院判花白著胡子,麵色紅潤,中氣十足,麵對皇後主仆的思慮,輕飄飄的安撫過去。
“陳院判的意思是,主子並無大礙?”
安嬤嬤懷疑的看向他。
陳院判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笑嗬嗬道:“娘娘您畢竟年紀大了一些,再懷胎身體負擔重,故而妊娠反應激烈,老臣替您開個方子,調理保養,身子養好了,龍胎自然康健。”
富察皇後雖然懷過三次,但對孕婦的了解不比安嬤嬤,聽了陳院判的話心裡安穩不少。
“太醫醫術高明,儘管開就是,本宮與腹中孩兒若得安全,當記大人一功。
陳院判笑眯眯的謝了恩,親自寫了藥方,由長春宮派人抓藥熬煮。
安嬤嬤送走了太醫,返回內室,見皇後又開始嘔吐,忙上前撫其背,安慰道:“主子忍忍,等藥好了,您就沒事了。”
富察皇後微微搖頭。
養心殿。
乾隆坐於上首,上身前伸,撫膝道:“皇後這胎,有幾分把握?”
花白胡子的院判陳太醫伏在地上,麵上也沒有了笑意,嚴肅回道:“皇後娘娘自打端慧太子薨逝,身子一直不好,雖則娘娘一直在調理,可身子的虧空尚未補足,娘娘懷了龍嗣,許多安神養神的藥材不能繼續用。臣和太醫院竭儘全力,當有………五分把握。”
“母子平安?”
“母子 ……平安!”
一滴汗水在金磚上砸成八瓣。
“好!”
乾隆麵色複雜,語氣莫測。
“朕命太醫院竭儘所能,自今日至皇嗣落地,不可懈怠!”
“臣遵旨!”
陳院判叩首,麵色沉重。
外麵的風起雲湧與鐘萃宮沒有關聯,宮內眾人陪著自家主子今日看戲,明日賞花,不亦樂乎。
“主子!”
慧嫻樂滋滋的聽兩個小太監說書,忽聽一宮人急切喚道。
“賞!“
慧嫻起身,朝蓮香道。
兩個小太監忙跪下謝恩,慧嫻卻顧不得多待,腳步匆匆返回內室。
“回信在哪?”
慧嫻沒顧得上坐下,朝來人發問。
蓮香接過信件遞上,慧嫻深呼一口氣,拿著信筏,問來人:“本宮讓你打聽的事,可有消息?”
“回主子,奴才上月出宮,找了幾個閒漢,盯著高家,這回奴才去了,聽他們回報……”
“主子?”
蓮香小心道。
慧嫻回過神才發現已經過了許久。
“小康子走了?”
“是,奴婢拿荷包,說主子您賞了二十兩銀子,誇他會辦事,讓他下回出宮,接著乾,您瞧?”
“你做的好!”
慧嫻見她一副擔憂小心的模樣,無奈笑道:和你們無關,讓本宮一個人待一會。“
“是。”
蓮香福了福,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去。
“唉!”
慧嫻咬牙看著麵前千篇一律的“家信”,心裡嗬嗬冷笑。
也對,能說出“女兒至微至賤”的父親,對女兒能有多少親情可言。
高氏的記憶裡,高家在她小時雖然沒有現在的風光,可也算衣食無憂。高氏幼年也是有奶嬤嬤,侍女服侍長大,父親高斌的官越做越大,受到當時的雍正皇帝看重,高氏為父親能一展抱負高興,誰能料到,長大後的父親,就不再是疼愛她,會教她寫字的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