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烏雲攜著轟隆隆的雷聲滾滾滾而來。
滴答!滴答!滴答!
慧嫻立在窗前,透過穿手遊廊望著連綿不絕的雨勢。
“主子,您當心染了風寒!”
蓮香拿著八寶紋絡的紅氈衣披在慧嫻肩上,語帶懇切道:“主子您心裡不好受,就和奴婢說說,說出來您心裡舒服些!”
慧嫻攏了攏披風,輕聲問道:“長春宮那邊有消息傳來了嗎?”
“還不曾。”
蓮香有些幸災樂禍道:“三個時辰了,聽說太醫院擅長調理婦人的太醫都叫來了,院判更是早早候在殿外,皇後還是沒有生產的跡象。”
慧嫻又望向窗外,雨聲蓋住了她喃喃的低語。
一月前。
“主子,皇後過河拆橋的也太快了!”
蓮香端著喝完的藥碗,為自家主子抱不平!
“皇後能順利懷足七個月,都是主子您替她吸引宮裡的目光,如今您遭了算計,皇後立馬背信棄義,也不想想肚子的龍胎可還沒生下來!”最後兩句含在嘴裡嘟囔。
慧嫻靠在軟枕上,手上拿著一本遊記,聞言笑道:“皇後畢竟是中宮,貴妃在她麵前不過是個妾室,即便她毀諾,難不成還能怕我報複不成?”
蓮香猶自為慧嫻生氣,
“皇後娘娘懷相不好的事宮裡雖不敢明著張羅,暗地裡誰不知道皇後娘娘不能操勞,若不是主子您接連三月獨得聖寵,宮裡的人都巴著您,反倒讓皇後安心養胎,平平安安的懷到七月足。”
慧嫻翻了一頁,聽蓮香繼續嘮叨,“還有嫻貴妃,從前姐姐姐姐叫主子親熱的很,皇後一下旨奪了主子你協理六宮的權,她倒是高高興興的接過去,也不嫌撐得慌!”
慧嫻聽她挨個點過純妃,嘉妃,甚至愉妃,令嬪,頭也不抬的道:“去倒杯茶。”
蓮香從暖壺倒了熱茶,奉給主子,卻聽慧嫻道:“你喝吧,說了這些話,喉嚨都乾了。”
慧嫻放下書,看向蓮香,見她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安撫的笑了笑,“我知道你覺得本宮委屈,鄂貴人在皇上麵前汙蔑本宮那些話定然是有人教唆,可被收回宮權卻是本宮順勢而為。”
主子您?”
蓮香心下不解,麵上也露出思索。
“本宮與皇後結盟,本來就是權宜之策,”慧嫻笑了笑,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
“自打你入宮以來,就是鐘萃宮的人,本宮有些事也不瞞你,”
蓮香握著茶杯,大氣都敢喘。
“皇寵恩賞本宮並不在意,”
慧嫻嘴角勾出嘲諷,語氣平淡道:“本宮打小熬壞了身子,三災無病從沒斷過,即便如今看來好些了,其實也不過是個空殼子,不可能遇喜。”
蓮香眼圈一紅,哽咽道:“都是奴婢不好,讓主子您說這些,是剜您的心啊 …………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高明,您一定能養好身子!”
慧嫻:“……”
我不傷心啊!
慧嫻輕咳一聲道:“所以爭不爭寵,有沒有宮權,對,本宮來說並沒有不同。”
“我之所以和皇後做交易,是為了她背後的富察家。”
慧嫻道:“你是我最倚重的,這些事我不瞞你,雖然這次我與皇後的交易失策,但富察家不可小覷,皇後地位穩固,除了皇上念結發之情,富察家也是皇後的底氣。”
“主子您阿瑪,高大人才遷了吏部尚書,加了太子太保銜,論起來不比富察家差!”
蓮香忙道,“宮裡誰不知道,高大人是治水的行家,深受皇上看重!”
所以我才這麼著急啊!
現在是高官厚祿,煊赫滿門,可沒幾年丟官是小,年紀一大把的人還會活生生累死在工地,死後高家滿門獲罪,誰求情都沒用。
慧嫻想起這些就頭痛。
貴妃聽著很威風,可就算她活到高家獲罪那天,乾隆會不會看在她的麵子上稍稍減輕一等,她一點信心都沒有,也不會把完成托付的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寵愛和渣皇帝的良心上。
與皇後做交易是她深思熟慮後的選擇,目的就是富察家。
“皇後畢竟明麵上沒有撕毀協議,或許她是認為已經不需要主子我為她擋著六宮的嫉恨,”慧嫻
並不在意,“皇後畢竟是六宮之主,這幾月我和嘉妃,令嬪衝突不斷,她們舉薦鄂貴人,白常在,也不過是想著趁著我養病幾日,分薄皇寵。況且皇後隻怕心裡早有了意見,太後也不見得願意後宮有人一枝獨秀,諸多原因,才有鄂貴人告發本宮管理後宮不力後,閉宮養病兩月,去協理六宮權力的懲罰。”
蓮香覷了慧嫻的麵色,道:“主子分析的有理,隻是皇上不聽主子的解釋,就降下聖旨,奴婢還是替主子委屈。”
慧嫻心道不用和渣男說話,省口水,嘴上道:“皇上英明,知道本宮委屈,不會虧待我的,”
春華敲門道:“主子,皇上下旨降鄂貴人為常在,遷到靜安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