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著一層信封,其中物件濃鬱的靈力依舊透過信封傳出。
這信封之中,應當是一枚靈石,還是品階不低的靈石。
我不由得與靜靜對視了一刻。
此情此景,身為小輩,不論是推脫,還是婉拒,都不太合適。我與靜靜隻一同鞠躬道謝。
戚家家主隻隨意地點了點頭,旋即便看向鄭尚星:“仙督,戚曉此番成績,我們皆未料到。之後如何,全憑您的決斷。”
即便戚曉已然通過了測試,即便鄭尚星先前定下承諾,但沒有人能確定,鄭尚星是否會尋個由頭掀翻棋盤,獨控“天機”。
所以,即便木已成舟,也要明麵上將所有的控製權給到鄭尚星的手中。
麵對著戚家家主的試探,鄭尚星隻笑道:“都是為了天下,為了修仙界,日後有曉曉幫我分擔,我自然是高興的。”
他再度挼了挼戚曉的頭,語氣輕鬆:“曉曉,努力修煉,我隻等你等步入大乘,同我一起領略天機之奧妙。”
而戚曉此刻,大約也從懵圈與狂喜中走出,她對著鄭尚星鞠躬,再鞠躬:“仙督請放心,我日後一定努力修行,為仙督分憂。”
戚曉分明是笑著的,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在那副笑麵之下,藏著一片無措與茫然。
我這才想起,戚曉曾與我說過,鄭尚星先前曾提起,天機所耗靈力極大,一旦與天機的鏈接形成,便隻能時時刻刻背負如此重壓。
即便鄭尚星的描述無比簡短,仔細一想,卻依舊讓人心有戚戚。
我不禁又看向戚家家主與戚家主母,那是戚曉的親生父母。
麵對著自己女兒即將背負的重壓,他們沒有絲毫表示,在短暫的欣慰之後,便談到了“正事”之上。
無非就是往後“天機”如何運轉,權力如何分割。
這些無比簡單的問題被包裹在無數聲和風細雨的寒暄關懷,與複雜刻板的官腔之中,看起來顯得無比冠冕堂皇。
我隻覺得這樣的場景讓我感覺不太舒服。
而一旁,戚曉則立在一邊,時不時謙虛、附和幾句。
這樣戴著一副假麵,與鄭尚星虛與委蛇的戚曉讓我感覺無比陌生。
戚曉“大測”通過,一朝翻身,揚眉吐氣,作為朋友,我自然是為她高興的。
但這一點高興,卻讓這份情緒更加複雜了。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這份複雜的情緒,但我隻知道,我不想留在這裡。
我抬眼看去,鄭尚星,這位同我來自同一個世界,現在站在整個世界的巔峰的上仙,距離我隻有數步之遙。
他的臉無數次出現在觀天遊地新聞欄的頭版頭條,仔細看去,似乎他本人與在觀天遊地之上流傳的相片、視頻沒什麼分彆。
長發眉眼如霜雪,笑容言語如春風。
他的背後是他一手造就,絢爛奪目,宛若星河的“天機”,他的麵前站著的,則是整個修仙界最富有權勢的家族之主。
我曾經數度想與他相認,因為修仙界太大,而同鄉又太少太少。
再往後,我對他避之不及,一部分是因為我對他的成就的嫉妒,一部分是對他屠城之舉的不滿。
但,直到此刻我才深刻地理解,在這個位置之上的人,又如何能夠事事以本心做出決定呢?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權衡利弊罷了。
隨著這般恍然大悟,我對他的嫉妒與不滿便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此時此刻,我卻對我的本心無比清晰明了。
這樣的生活顯赫至極,尊貴至極,縱然光鮮亮麗,卻也高處不勝寒。
不論我有沒有能力站到這樣的高度,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好在鄭尚星作為修仙界的領導者足夠可靠,足夠令人信任。
所以我隻要停留在我的位置上,按部就班地把每一件事做好,然後看著我的這位同鄉閃閃發光,熠熠生輝,為他鼓掌喝彩,就已足夠。
直至此刻,鄭尚星與戚家的交談已然聊得火熱,旁人插不進半句話;而一同前來的靜靜則在鄭尚星允許之後走上高台,近距離參觀起了絢麗神秘,運轉不息的“天機”。
我便先行悄悄離開了。
“天機”重地,不能使用觀天遊地,剛一踏出房門,觀天遊地重新連通的聲音就在我腦海之中響起。
戚家主家極大,交錯層疊的樓房間,一道道木製的長廊鋪開,其間穿著戚家製服的修士步履匆匆地來來往往。
在這處長廊的儘頭,是一處樣式極其風雅講究的涼亭,而在在亭頂之下,木製的地麵延伸出數米。
我沿著木製的地板走到了儘頭,這才發現,這層長廊淩空而建,長廊之下數百尺,則是則是一處露天的宴會廳。
這處宴會廳極其寬敞,極其奢華,其內的修士統籌布置,行色匆匆。
我心下了然,戚曉通過“大測”的慶功宴,不久之後應當就會在此處展開。
我駐足片刻,正準備離開之際,卻發覺我的身後,亭頂之下多了一道身影。
我定睛看去,那是一個流光溢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