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
靜靜鬆了手。
我剛順了幾l口氣,還沒來得及感慨一聲不愧是龍神血脈,隨意一摟都有千鈞之力,真是恐怖如斯,就瞥見了靜靜的書桌。
靜靜的書桌非常有條理。
書桌之前,是一麵由觀天遊地幻化而成的日曆,日曆之上的日程排得滿滿當當。
而在日曆之下,書桌之上,各個科目的筆記碼成一排,僅上學期,這些筆記,就已替靜靜賺取了近十萬的零花錢。
筆記旁則是數寸高的草稿紙,稿紙之上,皆是密密麻麻的各類推演。
而抽屜之中,我不用看,也知道是各式各樣繪製、封存好的符咒,與各類陣法的草圖。
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又願意拚儘全力地付出努力,這大約就是所謂的天才吧。
難怪靜靜從不糾結,從不內耗,隻會竭儘全力,一往無前。
看著靜靜堆成小山的書和筆記,我不由得歎息一聲,豔羨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這般,毫無猶豫,毫無迷茫地拚儘全力...”
即便能力有限,即便稟賦不足,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如此心無旁騖。
然後我就聽靜靜道:“不是的。”
我有些錯愕地抬起頭。
靜靜極其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地道:“不是的,楚楚,其實我也會迷茫。”
我一時錯愕,不消片刻,錯愕就轉化成了好奇:“你?靜靜老師?你能迷茫什麼?”
靜靜的視線從那一排筆記之上掠過,語氣是輕描淡寫的:“你應當記得,沉敘仙曾與我說過的話。”
我:“什麼?”
靜靜:“即便我修無情道,能選的科目,也隻有兩門。”
我:“...所以?”
靜靜:“如若選兩門以上,即便我拚儘全力,也僅能止步於大乘。”
我依稀感覺自己明白了一點靜靜的想法。
靜靜自小就是天才,她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似乎永遠不會懈怠,永遠不會疲倦,永遠不會無能為力,也自然從未體會過“取舍”的滋味。
靜靜:“我知曉沉敘仙是好意提醒,我隻是...不甘心。”
我:“...靜靜老師,你這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畢竟丹修一門課,就已經足夠讓我焦頭爛額了...”
靜靜卻搖頭道:“不是這樣的。”
靜靜:“即便你會糾結、猶豫,但你已經確認了你往後的道路,也願意為之克服萬難,儘力付出。”
靜靜:“但至今,我依舊不知道我的道路是什麼。”
靜靜:“現如今,我努力學習各個科目,似乎隻是一種...慣性。”
習慣了為修行努力,習慣了為前程付出,於是即便心中惶然,滿是迷茫,卻依舊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地努力。
我:“...對不起,雖然但是,我還是想說,這樣的慣性我
也想擁有...”
靜靜:“...?”
我輕咳一聲:“沒事,靜靜老師,您請繼續。”
靜靜卻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微微歎息:“我隻覺得,如若我一直是這般心態,哪怕修了無情道,哪怕隻選兩門科目,也無法突破上仙,甚至連大乘都...”
靜靜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麵色有些難看。
我不由得一驚:“不至於吧?”
即便是在原作之中,沒有修習無情道的衛寧兒,最後也位至上仙,成為修仙界的一段傳奇。
靜靜卻搖了搖頭,認真道:“修行修到最後,最看心性。”
“所以你拆樹葉的速度快於我,因為你下定決心,要將此事辦成。”
“所以即便我哥與我的稟賦相當,他突破元嬰的速度依舊快於我,因為他心無雜念。”
我不由得一怔。
原先我以為靜靜向來不理俗世,一心修行,從不在意旁人。
直到此刻,我才模糊地感覺到,她其實是在意的。
不論是我更早地拆好樹葉,還是衛朝更早地突破元嬰,她都是在意的。
畢竟,自從單憑一把鐵劍,就將所有衛家的同輩壓製之後,靜靜就再也未曾嘗過被他人超越的滋味。
我不知曉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隻知曉,這樣的感覺,對於靜靜來說,一定非常不好。
但即便有著如此的心情,她依舊一次又一次地鼓勵我向前,儘己所能地為我提供一切幫助,在我成功之後為我鼓掌喝彩...
靜靜歎息一聲:“我真是成於稟賦,又敗於稟賦。”
我:“不。”
靜靜:“?”
我:“衛寧兒,你才十七歲,憑什麼給自己的人生提前定下結論,說自己失敗?”
我:“現在我們尚且年少,不是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好好思量,尋找道路嗎?”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靜靜的眼眶似乎紅了一瞬。
但當我仔細看去,她似乎又是那個無法被任何事扳倒,無法被任何事難住的衛寧兒。
不等靜靜開口,一條來自觀天遊地的通知卻驀地出現在我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