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江城大雨如注。
遠在郊區的訓練基地內的燈微微閃爍。
空蕩的訓練室內隻有一台電腦亮著光,坐在電腦前的許維抬頭看了眼燈。
連日來的暴雨導致電壓不穩,他並沒有把燈光的閃爍當回事。
許維低頭看了眼手表。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九點三十。
他坐在電競椅上伸了個懶腰,隻穿著一件運動短袖的上身肌肉線條細膩流暢,像一隻剛剛結束捕獵的獵豹,漆黑的眼瞳中倒映著電腦屏幕裡的遊戲角色。
昨晚才結束了慶功宴,隊友們喝得暈頭轉向,直到現在都還沒起來。
隻有他這個隊長兢兢業業,待會兒還得和官方的人接洽。
當隊長就是麻煩,許維“嘖”了一聲。
要不是老板再三表示他如果不當隊長自己就去一哭二鬨三上吊,許維早不當這個隊長了。
他拿起桌邊的手機翻看消息,99+的消息裡大半是祝賀他三連冠。
許維出道三年,連冠三年,並且年年都是fmvp。
三年來他的隊友換了不少,但成績卻從不改變。
出道第一年,許維就狂攬賽區大滿貫。
隻是從第二年開始,德瑪西亞杯他和其他一隊隊員都不再參與,這才隻保持一年大滿貫。
不過拿的冠軍再多,也不影響許維想一直贏下去。
奪冠時的激動興奮不是假的,但奪冠後懶得搭理媒體的不耐煩也是真的。
許維摸了摸下巴,決定今年怎麼也要扛著老板的一哭二鬨三上吊卸任隊長。
就在許維打著腹稿,準備讓老板直麵他的冷血無情時手機忽然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
趙攀。
許維挑眉——如果可以的話,他根本不想接這個電話。
他都能預想到趙攀會怎麼死乞白賴的讓自己去接受采訪了。
不過他自己也有俱樂部的股份,好歹算半個老板,再不願意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許維拿起手機貼在耳邊:“有事說事。”
“你來一趟三樓的辦公室。”趙攀的聲音不太清晰,但語氣卻和平時差距巨大,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戾氣和憤恨,但他竭力讓自己顯得公事公辦。
許維難得從彆人那裡聽到這樣的語氣,他正要詢問,趙攀已經掛斷了電話。
許維皺起了眉頭。
他自認不是個“暴君”,但出道至今他順風順水,彆說俱樂部經理了,就是遊戲官方見到他態度也都和風細雨,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去。
俱樂部出事了?
許維推開椅子站起來,他舒展身體,邁步離開前突然停下腳步。
他環顧了一圈訓練室後,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疑問——訓練室的布局改了?
還有電腦,不僅型號,怎麼全都換了牌子?
這樣的電腦也太複古了吧?
許維微微眯起眼睛,他下意識的去揉自己的手腕,聯想到剛剛趙攀的語氣,他突然有種時空變換的錯位感,這裡的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
一陣暈眩襲來,許維腳下不穩,伸手扶住了桌角才勉強平息下來。
手機又傳來了震動,不用想就知道是趙攀在催促他。
已經意識到不對的許維緊抿著唇,終於還是抬腿走向了電梯。
基地一共五樓,一樓用來接待訪客,二樓則是訓練室和分析室以及健身房,三樓是辦公室和會議室,四樓是食堂,五樓則是用來讓老板和合作商以及大客戶洽談合作。
許維坐上電梯,他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太荒謬了!許維寧願相信這是整個俱樂部和他開的一個離譜玩笑,或者是官方的整蠱遊戲,也不願意相信剛剛那一閃而過的猜測。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了。
辦公室就在電梯左手邊,許維走到辦公室門口,透過玻璃門看見了坐在辦公桌後的趙攀。
許維認識的趙攀英年禿頭,雖然年輕,但起碼外表很“穩重”,從許維出道開始就是趙攀跟著他,趙攀把自己的職業生涯都寄托在許維身上,不說當爹當媽,他簡直恨不得把許維當爺爺。
但此時的趙攀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甚至還是中長發,微胖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他的坐姿堪稱狂放,翹著二郎腿煩躁的看向門外。
許維敲門後走了進去。
“來了?”趙攀沒有站起來,他伸長脖子,朝許維點了點頭,“坐。”
許維坐到了趙攀對麵。
平時除了遊戲和比賽萬事不上心的許維都察覺到了趙攀絕不是偽裝的變化。
趙攀沒有這樣的自信,麵對他的時候也不會是這種態度,俱樂部經理更像是保姆,照顧著正式隊員的日常行程和吃喝拉撒,所以趙攀絕不會這麼趾高氣揚。
就算彆的俱樂部經理能傲氣起來,擁有三連冠隊伍的俱樂部絕不可能。
許維的心沉到了穀底。
趙攀卻沒有看許維的臉色,他放下那條翹起來的腿,麵無表情地說:“你現在就收拾東西回去吧,宿舍也不用住了,不管有沒有俱樂部願意買你,OG都不可能再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