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賽打的時候,他就會覺得無聊。
回到房間的許維開始回複消息,他的人緣在奪冠後又好了不少,他先回了職業選手們的祝賀,然後再回主持人和記者的消息,回完消息,跟他們閒聊幾局,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獨自一人的時候,許維才能安靜的想一想回老家的事。
如果原主的父母是能打交道的人,那以後和他們保持聯係沒什麼問題。
如果原主的父母不能打交道,那他把原主的“遺產”交給他們以後,最多就是逢年過節問候一下。
這麼想大概有點自私,還有點“忘恩負義”。
但在許維心裡,養育他的是外婆,不是過去的父母,也不是現在的“父母”。
最多最多,在這裡的“父母”老了以後,他會給他們生活費。
這麼一想,許維就放鬆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
翌日清晨,許維早早從床上爬起來,傅庭洲訂的機票是八點半的航班。
他們要先坐飛機到x市,再轉大巴車到平峻縣。
平峻縣,一個連續五年榮登全國貧困縣的小縣城,風景什麼的,它有的,彆的縣也有,沒有重工業,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本地公司或者工廠,連窮,也窮得平平無奇。
所以至今為止還沒有高鐵通路。
火車倒是有,但坐火車還不如轉大巴,起碼高速是有的。
許維也沒帶什麼行李,現在天氣轉暖,他衣服帶得也不後,大不了過去了再買嘛。
反正他平時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不需要太過精打細算。
許維剛收拾好背包就接到了傅庭洲的電話。
“收拾好了嗎?我到基地樓下了。”傅庭洲,“不用著急,時間還早。”
許維:“收拾好了,我馬上下樓。”
這次不是傅庭洲開車,而是他的秘書,把他們送到機場後,秘書還要把車開回公司。
“傅哥。”許維上車先打招呼,“趙姐。”
傅庭洲坐在後座,許維上車後就和傅庭洲並排坐著。
趙琳通過後視鏡朝許維笑了笑。
“我先定酒店吧。”許維拿出手機,“我在老家沒住過什麼酒店,我就隨便找一家評價不錯的先定好。”
“不用。”傅庭洲,“我已經讓人定好了。”
許維:“……好。”
他覺得自己跟傅庭洲一起出行,好像連腦子都不用動,傅庭洲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但許維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他都這麼大個人了,實在不需要彆人這麼仔細的照顧:“咳,下次還是我來吧!”
傅庭洲很給麵子:“好。”
·
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事,唯一讓許維有些吃驚的是x通往平峻縣的大巴車。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老的大巴車了,像是下一秒就能退役。
許維有點後悔,他應該包車的——雖然他對大巴車上的環境無所謂,但傅庭洲在,他這個“東道主”還是應該儘一儘地主之誼的。
“我也不知道大巴車是……現在還是這個樣子。”許維說。
傅庭洲笑了笑,很體貼地安慰道:“我不是沒坐過這樣的大巴。”
“以前還在開工作室的時候,也跑過很多地方。”傅庭洲,“條件更艱苦的地方也去過。”
許維放心了一些。
——然後,剛出車站,大巴車就停了,本來還有一半的空位,大巴車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車站外拉客!
車票都不用買,直接給現金,甚至有些人還是“站票”。
挺、挺有風格的。
許維座位旁邊的走廊,一個大嬸正掐著一隻鵝的脖子,鵝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半死不活的被大嬸提著。
幸好這隻鵝一路都沒有拉屎。
車上的人陸續在從x市到平峻縣途徑的鄉鎮下車,大巴車開出了公交車的架勢。
“應該馬上快到了。”許維看著手機裡的地圖。
傅庭洲看著車窗外,這附近很多村子都敗落了,年輕人去了城市,站穩腳跟後把父母親人接過去,村子就漸漸沒了人,等最後幾戶也走了,這個村子就消失了。
大巴車緩緩駛進縣城車站。
車站不大,但人卻不少,今早這裡下過一場雨,現在車站地上都還有泥濘。
許維和傅庭洲下車。
作為“本地人”,許維隻能帶著傅庭洲往外走——走錯了兩次,一次走去了公廁,一次走去了一塊不知道拿來乾什麼的空地,最後還是傅庭洲帶著他出去了。
“我好久沒回來了。”許維解釋道,“讀書的時候也很少做大巴過來,都是坐麵包車。”
他不知道傅庭洲信沒信,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剛出車站,就有不少出租車拉客。
“去哪兒啊?!”
“去安鄉一個人三十!人不滿不走哈!”
“一口價!不講價!”
“住宿住宿,一晚六十!”
不僅有拉客的,還有賣小吃的,許維看了一圈,發現這裡竟然有很多n市都沒有的小吃,竟然還有賣油茶和鍋盔的,手抓餅這些更是應有儘有。
他突然有點饞了,但還是強忍著沒去買。
“走吧,我們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了。”許維,“你看看酒店叫什麼名字,我們直接打個車過去吧,我不住酒店,也不知道酒店在哪兒。”
幸好傅庭洲沒問他不知道酒店,也應該知道街道這樣的問題。
傅庭洲很善解人意的告知了許維酒店的名字,然後兩人攔了一輛出租車。
酒店的名字很粗暴——國
際大酒店。
對,就是這個粗暴,並且距離車站確實有很長一段距離。
但它也確實是平峻縣最好的酒店,價格也不低,跟n市差不了多少。
許維和傅庭洲兩個住,為了方便和更好的環境,訂的是總統套房。
有兩個房間,除了沒有廚房微波爐這些以外,彆的也算應有儘有。
兩人上了電梯,到房間裡放下了行李。
“你不給你父母打電話?”傅庭洲從房間走出來。
許維:“現在打?我想的是我們一起去吃飯,吃完飯我直接回去一趟。”
傅庭洲:“也行。”
雖然已經提前預想好了,但真到了要“回家”的時候,許維還是很緊張。
吃飯的時候他心不在焉,平時起碼能吃兩碗米飯的他這次隻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
“沒胃口?”傅庭洲問。
許維:“估計是坐車坐的有點難受。”
吃過玩,傅庭洲回了酒店,許維就打車“回家”。
好在有周子豪這個發小,他回來之前就從周子豪嘴裡套到了“家裡”的地址。
出租車停在一個漆黑的巷子口,司機:“到了。”
許維付完錢——司機竟然不打表!司機說晚上起步價漲到七塊,白天才五塊。
但許維問了幾輛車,司機都這麼說,於是許維隻能接受了這個“潛規則”。
巷子很黑,一條細窄的巷子,兩邊是台階,通往居民樓。
也沒有明亮的燈光,有些居民樓門口的聲控燈是好的,許維經過的時候會亮一亮,但多數都已經壞了,怎麼跺腳都沒動靜,許維隻能打開手機的手電筒。
他仔細觀察門牌號,終於找到了自家“住”的那棟樓。
老式的居民樓也沒有電梯,樓梯扶手都鬆動了,每層樓的聲控燈也一樣有好有壞,原主的家在頂樓——因為便宜。
周子豪說他家現在一下雨還會漏水,上回修補過後沒到兩年又出了問題。
許維雖然沒到何不食肉糜的程度,但他確實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小區。
不,這甚至不算小區。
沒有門衛,沒有人清掃垃圾,這裡的一切都需要住戶們自己維護。
但什麼公共財產,一旦涉及到所有人,那就有得扯皮了,所以扶手和聲控燈到現在都沒人修。
許維的速度很慢,他一邊朝上走,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就算“父母”不好相處,自己也不能表現得太差。
他站在“家”門口,防盜門已經有些變形了,中間鼓出來一塊,許維深吸一口氣,敲響了中間的鼓包。
過了好一會兒,裡麵才傳來人的腳步聲,以及女人的聲音。
“誰啊?”
許維想了想,高聲說:“我。”
裡麵的腳步聲加快了。
門被拉開,屋內的光照在了許維臉上,也讓許維看清了開門的人。
站在他麵前的,是個看起來年逾五十的女人,白發和黑發摻雜在一起,臉上滿是皺紋,腰似乎是打不直了,看起來像是隻有一米五幾。
她很乾瘦,此時正眼皮都不眨的看著他。
兩人都沒有說話。
女人張了張嘴,千言萬語最後隻化作一聲乾巴巴地:“你吃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