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垣去跟許維打招呼:“你幾點來的?”
許維衝馮垣笑了笑:“早上八點開始打的。”
馮垣:“你真是鐵人。”
說著看了眼電腦上兩人的戰績:“你在練澤拉斯中路?”
許維:“不是練,打著玩。”
澤拉斯現在可上不了賽場。
馮垣:“也是。”
他摸了摸肚子:“晚上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吃飯了,我和安拓剛吃過。”
許維問:“你們今天準備打到幾點?”
馮垣想了想:“淩晨吧,不然訓練不了幾個小時。”
其他人看著馮垣,像是在看英雄。
許維:“你們還是早點睡,不然之後生物鐘沒法調整過來,睡眠時間隻會越來越晚。”
“到時候看吧。”馮垣打了個哈欠,“睡得太久了,都睡暈了,今晚肯定睡不著。”
說完還給鄒雄打了個招呼。
鄒雄也很熱情:“我會好好訓練的。”
馮垣有些敷衍的點點頭,去自己的電腦前坐下。
“走吧,去吃飯。”許維推開椅子站起來,他問陳陽他們,“你們兩個呢?這會兒跟我們去吃飯還是繼續訓練?”
陳陽:“我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許維也不勉強,帶著鄒雄走出了訓練室。
鄒雄離開前有些緊張地打招呼:“我們走了。”
楊涵哲朝他們揮了揮手。
許維他們一走,訓練室就安靜了下來,然後就是鼠標和鍵盤的敲擊聲。
鄒雄跟在許維身後,許維:“走吧,今晚就不去食堂了,我請你去吃烤肉。”
鄒雄邊走邊往回看,他好奇道:“維哥,你不管他們啊?”
許維看了眼手機,給傅庭洲回了個消息,並不怎麼在乎地說:“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我是他們隊友,又不是他們爸媽,沒什麼好管的。”
聽完這句話,鄒雄突然覺得後背有點發涼。
這話聽著,他都莫名有了壓力。
吃飯的時候,許維倒是很有耐心地跟鄒雄說他在對局裡的毛病:“你進攻可以,反擊不行,這是你的薄弱點,要著重訓練,不然你上賽場的時間要往後推。”
“我自己也覺得。”鄒雄瘋狂點頭。
“對了維哥。”鄒雄小聲問,“你是不是有什麼秘訣啊。”
許維有些迷茫:“什麼秘訣?
鄒雄:“都這麼說,你進步特彆快。”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你現在特彆火。”
以前原主沒有成績,光靠臉都能吸一大波粉絲,黑紅黑紅的。
現在許維有了成績,又有這樣一張臉,人氣漲得更快,更恐怖。
許維“嗯”了一聲,不怎麼當回事。
晚上他們還要繼續雙排,許維對鄒雄,就像之前對楊涵哲一樣,講解的很細致,兩人打到晚上九點,剩下的一個小時許維則跟他複盤最近的兩局。
他說得仔細,鄒雄也聽得認真。
到了十點,許維跟馮垣他們打過招呼後就回房間休息。
鄒雄也在整理好電腦桌後跟著許維出去。
楊涵哲看著被關上的門,語氣酸溜溜地說:“維哥就跟帶孩子一樣。”
陳陽:“你以前也被這麼帶過。”
楊涵哲:“……”
“要不我們也會去休息吧。”楊涵哲說,“明早也能早點起來。”
“你不知道,我下午過來的時候特彆緊張,就怕維哥生氣。”
楊涵哲又奇怪道:“我以為他會來喊我們。”
陳陽想了想,推理出了一個他們自己覺得很合理的原因:“估計是因為之前害怕我們配合不好,再加上我和你都是新人,所以管得嚴一點,現在我們都拿到德瑪西亞杯的冠軍了,磨合的也很好,沒必要再管得那麼嚴。”
摘下耳機的馮垣也說:“他就是愛操心,彆的俱樂部根本不管這個。”
幾個人互相看看,最後誰也不說話了,都坐著訓練。
許維卻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辦公室——薑斌這個時候才從家裡過來,待會兒又要回家。
許維麵上沒什麼情緒,心裡很累。
隊員拎不起就算了,教練可不能拎不清。
他敲開辦公室的門,門沒有鎖,聽見薑斌說“進來”之後,許維才進去帶上門。
“老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怎麼這個點才來?”許維坐到辦公桌前,他看著薑斌。
薑斌輕咳了一聲:“家裡有點事。”
他沒有細說是什麼事,表情也不沉重。
許維心裡有數了,他站起來,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倒水的時候說:“老薑,你覺得德瑪西亞杯的冠軍怎麼樣?”
薑斌笑道:“當然很不錯了,好歹是正式比賽,那麼多職業戰隊,能拿到冠軍也是實力的象征。”
“和所有比賽一樣,德瑪西亞杯一年也隻有一個冠軍。”
許維端著水杯再次坐下,他喝了口水,放下水杯的時候,杯麵的水輕輕蕩漾。
“在我看來,德瑪西亞杯的冠軍,一點都不值錢。”許維突然說。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漆黑的瞳孔緊緊抵著薑斌。
薑斌說不出話來了。
許維:“他們沒有受過太大打擊,沒有跌入過真正的低穀,從德瑪西亞杯開始就連一小場都沒有輸過。”
許維靠在椅背上:“他們不受挫折,之後就很難成長,很難受住打擊。”
“但你不是他們,老薑。”許維平淡道,“你是教練,不是選手,他們能懈怠,你不能。”
薑斌有些尷尬——教練被選手訓,雖然是私下,但換成任何一個教練都沒法接受。
“話也不能這麼說。”薑斌試圖解釋,“前段時間我們的壓力都很大,也需要適當的放鬆。”
薑斌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適當的放鬆更有利於心態。”
許維:“放鬆?”
許維笑了一聲:“職業選手的比賽生涯有幾年?放鬆?”
薑斌沒說話。
許維:“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錘了錘自己的肩膀:“就不繼續說下去了,你好好想想,明天我們再聊吧。”
說完,許維站起身來,他看了眼薑斌,然後走出去辦公室。
不管是教練還是選手,都被暫時的勝利衝昏了頭腦。
都是以前沒有成績的人,拿到了一個冠軍就立刻開始頭重腳輕。
許維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可以暫時不給隊友緊弦。
但教練不行,教練的弦不能鬆。
薑斌坐在椅子上,他站起來,有些生氣,又有些窘迫。
但他很快穩住了自己的心情。
他經曆過的事不少,因此很快能發現自己的錯誤。
許維的態度當然讓他不舒服,那是自身權威被挑戰的憤怒。
但憤怒過後,終究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他也很久沒得到過勝利了——自從TPG拿到德瑪西亞杯冠軍後,跟他斷了聯係的昔日老友紛紛重新出現,休息的這段時間,甚至還有人專門坐飛機過來看他,就為了和他吃頓飯,喝喝酒。
在他們的吹捧聲中,他連續好幾天,真的覺得TPG的勝利是他的功勞。
或者說,大部分都是他的功勞。
薑斌看著許維喝剩的水,心慢慢沉到了穀底。
許維還是給他留了麵子的。
薑斌苦笑,不然來找他談話的就不是許維了,而是傅庭洲。
薑斌深吸一口氣,哎,還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如以前清醒,被人捧一捧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
不過——
許維說隊員可以懈怠是什麼意思?
薑斌目光突然變得尖銳。
陳陽他們開始擺爛了?也認不清自己了?和他一樣飄了?
薑斌立刻朝訓練室走去。
他推開門,看見陳陽他們都還在訓練。
“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沒睡?”薑斌奇怪地問。
陳陽:“我們今天起得晚。”
薑斌皺眉問:“幾點起的?”
陳陽小聲說:“兩點多。”
薑斌鬆了口氣,兩點多,還好:“那你們早點睡,彆明天也起不來。”
安拓和馮垣這兩個五點才到訓練室的人安靜如雞,戴著耳機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薑斌:“雖然拿了冠軍,但德瑪西亞杯是什麼情況你們心裡也清楚,彆飄了。”
“聽見沒有?
陳陽他們小聲說:“聽見了。”
薑斌滿意了。
看來也沒出什麼大事。
他還以為許維是遷怒呢。
薑斌退出去,他走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
許維不是遷怒的話,那豈不是專門衝他來的?
薑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