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國老人的身體就像是他初步判斷的那樣,因為沒有挪動,沒有動插·入到體內的刀子,看著傷得很重,實際上沒什麼太大的影響,在縫合好了傷口,打上了止疼針,掛著營養針的時候,順便還可以配合公安機關把筆錄給做了。
葛家國被捅了一刀,要是沒有桑雲窈等人過來,他會真的死,這是屬於嚴重的人身傷害,但是葛家國不打算正式立案,不準備追究兩人的責任。
葛家國知道,女兒懦弱,做不出直接殺了他的舉動,湯輝推女兒的那一把是關鍵,後麵的事情也都是湯輝主導。
可是,葛青黛和湯輝兩人是夫妻,女兒的性子他也了解,如同是寄生在大樹上的藤蔓,若是大樹被砍了,藤蔓也會枯萎。
要是追究湯輝,葛青黛說不定要死要活。
葛家國幾乎可以想到,這個女兒會含著恨意的目光看著自己,因為自己害死了湯輝。
一想到女兒可能的情緒,葛家國心中沒什麼悲傷或者是痛苦,有的隻是連綿不絕的疲憊,累得一根指頭都不想動。
葛家國是真的累了,隻想當做沒有這個女兒,徹底和她劃清乾係。
湯輝死或者不死,都和他沒什麼關係。隻要湯輝和葛青黛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就好。
他讓打電話給了醫治過的領導秘書,那位姓王的秘書在請葛家國給領導治病的時候,已經了解過葛家國的家庭狀況,不過是簡單三兩句話,就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他表示會請好律師,去一趟公安,葛家國老爺子隻需要在床上養傷就行。
律師直接會去公安局和葛青黛簽訂斷絕關係書,徹底和她劃清界限。
這種斷絕父女關係的協議,其實就算是通過律師簽訂,其實也是一種形式上的斷親,因為法律並不支持。但是斷親書寫得好,也可以達到斷親的效果。
葛青黛、湯輝都是單位的正式職工,協議裡會把兩人想謀殺葛家國的事情寫清楚,若是兩人遵守規定,葛家國不會找他們麻煩,若是不遵守規定,老爺子就可以拿著這協議去他們兩人的單位。
這年頭誰不想保住自己的鐵飯碗,所以協議一旦簽訂,也算是間接達到了真正的斷親。
說了自己的打算以後,公安表示尊重和理解,在他們公安機關實際辦案之中,選擇諒解加害者的受害人不少,反而像是葛家國老爺子這樣要簽斷絕書的人很少。
公安帶著筆錄離開了病房。
葛老爺子做完了這一切,他看著眼前還沒走的三人說道:“讓你們看笑話了。”
小團子一直是握著葛爺爺的手,親生的女兒要殺他,葛爺爺該有多難過……
“不是笑話。”小團子眼眶紅紅的,她哭過一場,聲音也很沙啞,“幸好今天詹阿姨一起來了。詹阿姨失憶了,本來是想讓葛爺爺你給她把把脈的。”
葛家國這才知道為什麼會帶著詹彩玲,她失憶了,於是他示意讓她伸手好斷脈。
詹彩玲連忙擺手,“我的事情不急
。”
現在葛老爺子這個狀況,哪兒好勞煩人把脈?
葛家國笑了笑,“你就當做是可憐我這個老頭兒,我有點事情做,反而心裡頭沒那麼難過。”
詹彩玲看了桑雲窈,桑雲窈點了一下頭,她這才把手遞給了葛家國。
葛家國聽脈,看詹彩玲的頭部傷,還詢問了詹彩玲當年拍X光的情況。
X光可以照出大塊的血腫,詹彩玲有機會去省城檢查的時候,拍攝X光已經看不出什麼問題了。
葛家國微微頷首,給了結論:“從脈象來看,還是有淤血,淤血導致的記憶損失,你先在首都做檢查,配合檢查結果,我再琢磨琢磨方子。對你這個情況,不急的。”
葛家國被送到的醫院,就是目前首都醫療條件最好的醫院,葛家國建議詹彩玲直接過來檢查,到時候檢查結果也方便拿過來看。
能恢複記憶當然好,如果不能恢複記憶詹彩玲也沒多少遺憾,詹彩玲說道:“那就按您的意思辦,不過我的事情不急。”
她是在外飛馳了許久的倦鳥,如今已經回巢,她可以安心守著母親,剩下的事情慢慢來。
“是。”葛家國說道,“不急不急。”他側過頭看到了護工已經到尾,驅趕三個人離開。
·
在公安局的會談室裡,吳律師坐在了兩人的麵前,他把兩份用打字機打好的文件放在葛青黛、湯輝的麵前。
“兩位同誌好,我是葛家國同誌所聘請的律師,這次過來是希望兩位在這份協議上簽字。”
葛青黛看著父女斷絕關係書五個字,心中咯噔一下,低垂著頭不想去看裡麵的內容。
她的手收緊,手腕上的傷口對準了鐐銬,鐐銬壓在傷口,手腕有一陣陣的鈍痛感。
葛青黛:“他不要我了嗎?”
她的聲音哽咽,眼神迷茫由痛苦。
在外麵的年輕公安聽得無語,這個女兒差點真的害死親生父親,現在怎麼這麼不要臉,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仿佛是葛老爺子先拋棄了她?
吳律師沒有任何的表情,他經曆的事情很多,葛青黛這種人他見過類似的。
吳律師微微頷首:“是的,隻要簽訂了這份斷親書,以後兩位就不會有任何的瓜葛。”
湯輝已經拿起了這份協議看了起來,裡麵寫了斷親原因讓他眼皮子重重一跳。
協議書裡麵寫了時間地點,事件起因,行凶凶器,寫明了是葛青黛執刀,湯輝推了葛青黛導致了葛家國受傷,之後兩人還商量了偽裝入室搶劫案,幸而有人來拜訪,葛家國得以死裡逃生。
[自葛青黛結婚後,我與她親情日益稀疏,此次災難更是讓我覺得,是時候與葛青黛同誌斷絕父女關係,我自願和葛青黛同誌(身份證號:XXXXX)斷絕父女關係……]
後麵無非是葛家國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不會去找葛青黛,葛青黛有任何事情也都彆來找她。
“這個協議,我愛人不能簽。”湯輝覺得自己簽
訂了以後,就是血粼粼的承認自己和妻子合謀殺人了。
吳律師早有準備,他把公安所拍的照片加急洗了出來。
吳律師把一張張案發照片放在兩人麵前,湯輝的表情僵住了,而葛青黛直接彆過了臉,不願意去看照片。
“兩位已經在公安裡了,葛家國老人蘇醒過來,也做好了筆錄,現在可以隨時立案。而葛家國老人考慮到今後不想與葛青黛同誌、湯輝同誌有任何的糾葛,才委托我來讓兩位簽字。若是你們簽訂了這份協議,葛家國同誌就會選擇不立案。”頓了頓說道,“也就是說,你們不會坐牢。”
吳律師頓了頓又補充說道:“我是受葛家國同誌的委托,但是我的委托費是由……”吳律師說了領導的名字,“如果你們堅持不簽訂協議,那麼這個惡性傷人案件公安機關就會立案,公安機關會根據現場證據、證人證詞證明你們是涉嫌入室殺人、盜竊罪行。”
吳律師把鋼筆的筆帽取下,遞給了葛青黛。
“簽訂了協議以後,你們隻需要遵照協議內容行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等會就可以走了。”
湯輝在聽到了這個領導的名字時候,胸悶氣短了起來。
要是知道這一場運動會結束,他乾嘛要舉報老爺子?靠著老丈人的醫術,得扒上多少大人物?日子彆提有多滋潤,而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一張張照片在提醒著他,這些已經被記錄下來了。
湯輝知道自己目前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讓妻子簽訂了這個協議,他開口說:“要是我們簽訂了協議,會坐牢嗎?”
“簽訂了協議,葛家國同誌就不會要求立案,等會你們就可以走了。”吳律師說道。
湯輝側過頭,對著葛青黛說道:“青黛,簽吧。沒事,以後你還有我。”
葛青黛應了一聲,她已經沒有了父親,她隻有丈夫和孩子了。
在葛青黛乖乖聽話的時候,站在會客室外的公安咋舌不已,心中覺得難怪要斷絕關係,這感情是養了一個叉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