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過了冬,再說這受人與漁的事兒,不然明年還是這般境況,若是年年都幫,那可沒頭兒了,也容易讓下頭滋生懈怠,著實對以後不利。
這困難一步步的解決,首先便是這籌銀籌物的事兒不好處置。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子之位還懸著,康熙爺如今又是多疑的緊,四爺有心幫幫下頭的百姓,可這事兒絕不能他來起頭,更不能出於他之口。
若是他真這會子跳出來說了,隻怕皇阿瑪可看不到他的善心,看不到他的一心為民,怕是隻覺得他是想在民間得了好聲望,且巴望著太子之位、巴望著皇位呢。
可若是將這事兒平白無故的推給了旁人,四爺倒也是不甘心的,他在這兒吃苦出力的,最後還落不得好,那可真真可惜了。
不過這事兒倒也不至於沒了法子,四爺心裡早早的有數,又忙活了兩天,且將下頭需得修繕的人家都記全了,趁著這會子宮門還沒落鑰,四爺便和工部尚書一並去見了康熙爺。
兩個人倒也是前幾天都通了氣兒了,這會子兩個人也不提籌銀的事兒,隻挨著個兒的說了百姓的疾苦,倒也沒誇張的,隻是照實了說便足夠引得康熙爺一陣兒驚詫了。
康熙爺真真是不敢相信,且就他這太平盛世,竟還有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人家,整整二百二十多戶,就在這京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康熙爺心中著實不是滋味兒,若不是欽天監的說了天不好的事兒,他也不會一時想起讓人幫著修繕些個。
京中尚且如此,更不必說下頭更遠更偏些的地方了,隻怕餓死人的事兒比比皆是啊。
可想想近來各地上來的請安折子,且都是一個德行,報喜不報憂,若不是老四和工部的人細細查了,且還不知道有多嚴重呢。
康熙爺這會子雖是震驚著,可心裡還仍舊有些不信,便隻吩咐了四爺和魏珠,明兒藏著些消息微服私訪,他親眼瞧瞧百姓的日子,才好想出來法子。
四爺立即應下,倒也是算準了皇阿瑪知道此事後定然坐不住,隻要明兒皇阿瑪親眼瞧見了,那事兒便也好說了,想來便是他不提,皇阿瑪也是要撥些自個兒私庫裡的銀子。
隻要皇阿瑪一動,上行下效,底下的人定一個個的掏銀子掏得利索,解了下頭百姓們的苦楚,甭管他得不得皇阿瑪的另眼相待也是值了。
皇上微服私訪茲事體大,不可有一點兒大意,此事康熙爺叫四爺全權負責了,除去魏公公和兩個貫用的禦前侍衛,康熙爺不帶旁人。
這事兒既是機會又是考驗,四爺一晚上儘安排人手去了,都沒怎得歇,且第二日一早,天還沒大亮,四爺便在宮中西邊的一處小門兒等著了,還備了馬車。
雖是微服私訪,可到底皇阿瑪的衣食住行都不能差了,這馬車看著不打眼兒,從外頭瞧隻是稍大了些罷了,可裡頭內有乾坤,能做能臥,便是在馬車裡吃茶都不會撒。
裡頭的擺設倒也不好太貴重,隻是占了精巧二字,今兒皇阿瑪可是要看百姓之疾苦呢,這會子去看著自個兒周身的陳設倒還沒什麼,可看過了,定覺得處處不順眼,處處奢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