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忠不敢挪動四爺,怕攪了四爺歇息,隻得趕緊的又拿了床薄被給四爺蓋好,免得四爺再病了,屆時這擔子可都該壓在年主子身上了,那可真真不成。
陳進忠這心裡正念叨著年主子呢,誰知道年主子便來了,陳進忠不敢去瞧年主子的臉色,他沒伺候好主子,著實沒臉見人,這會子隻趕緊的跪下了,任由年主子處置他去。
年甜恬慢慢的扶著腰踱進來,屋裡沒怎得點燈,榻上的一大一小倒還算瞧得清楚,她原還著急呢,這會子瞧見了人,心中倒是安慰了不少。
如今月份大了,她著實不大能躺得住,早上醒的一貫早,她一睜眼沒見景顧勒便問了,珍珠和蘇培盛細細的講了,她聽罷,心裡說是不急是假。
景顧勒對山藥過敏,一點兒也碰不得,以前景顧勒瞧著她吃,用手指戳了下碟子裡的山藥糕,隻是一下的功夫,沒一會兒,景顧勒的小手指上便起了好些疹子。
她倒也是從那時候才知道的,如此碰都不能碰,更彆說吃了。
四阿哥算計得逞,確實能讓景顧勒不好受一陣子,年甜恬氣憤心疼之餘又是極其慶幸,幸而景顧勒沒吃,幸而隻是起了一身的疹子,萬一真吃了,那後果可是不敢設想的。
便也是因著慶幸,年甜恬還算是能維持著些鎮定,也因著珍珠和蘇培盛提前給她打了預防針,她這會子瞧見景顧勒難受的小模樣,也沒多大的驚訝,隻是心疼至極罷了。
知道四爺守了一夜了,年甜恬沒驚醒了人,隻安安靜靜的在半黑的殿裡坐著,換她來守著景顧勒。
四爺睡了多久,年甜恬便默默的守了多久,珍珠和蘇培盛遠遠的站著沒敢上前,他們原以為年主子聽說此事會哭泣、會憤怒、想處置了四阿哥的心都有了,可年主子卻絲毫沒有他們想想的那般失態。
隻剛開始一句驚詫的“什麼!”,而後便一直是這種靜默的樣子。
年主子若真是哭了鬨了的,他們還能放心些,可瞧著如今這般樣子,確實叫他們越發的不安了,仿佛在醞釀著什麼,像是夏日裡暴雨前的壓抑悶熱的空氣,叫人難受的透不過氣來。
怕不是如今越平波水靜,以後的便也越發的霹靂驚人。
珍珠鬥膽給年甜恬送水送點心,年甜恬亦是不聞不問,隻顧著眼前酣睡的爺倆,直守得天大亮了,四爺悠悠轉醒,掙紮著坐了起來,年甜恬才有了些反應,伸手給人捏了捏睡疼發酸的脖子。
“甜恬、、、、、、”四爺輕輕喚了一聲兒眼前的人,握著年甜恬的手,且不知該說什麼。
是他沒保護好景顧勒,是他的兒子傷了他另一個兒子,四爺覺得且不管自個兒怎得說,都不足以撫平小格格心中的難過和傷痕。
年甜恬勉強朝四爺笑了笑,直開門見山的問了一句:“爺打算怎得處置?事到如今了,還需得顧全大局嗎?”
隻一句顧全大局,便讓四爺瞬間想起了小格格這麼些年所受的一切委屈。
四爺心疼的要命,鼻尖兒都替小格格發酸:“爺明日就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你便是那一人,再不消得你為爺顧全大局、委曲求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