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要家裡的信作甚?莫不是想家了,要不您現在寫一封?奴才這就叫人給家裡送去,等明兒入宮了可就不好送了。”
宋格格搖頭,眼神兒裡似是悲痛又似是猶疑不定,且動了動嘴唇兒,到底是又催了一遍。
“不送信了,我就看看,你快拿來罷。”
“哎。”小丫鬟應了一聲兒,雖是奇怪,可也知道主子時不時的總脾氣倔著,便不好再問,隻趕緊的去拿了家裡這些年給寄的信。
說來自家主子和家裡並不多親厚,主子伺候主子爺這麼多年了,家裡幾乎沒怎得來過信,很久前主子懷身子的時候倒是常慰問著,後來主子身子不妥,過得也不好,家裡便也沒問過了。
到也就是這兩年,主子過得好些了,家裡一年到頭這才來了那麼一兩封,說來明明都是親厚的一家子,可偏叫人從著信上看出些個世態炎涼來,叫人唏噓著。
主子一貫的對家裡來信很是珍惜,一封一封的雖是不多,可也叫人尋了精致的烏木匣子裝好,每每心中委屈了,不爽利了,便將這幾封信來來回回瞧瞧,這日子便也能熬過去了。
小丫頭將拿烏木匣子取來,捧到宋格格跟前兒,宋格格沒著急打開,隻緩緩伸著手,虛虛的拂過上頭的紋路,以前她總抱著這盒子,這木料便也叫她摸得油光水亮。
可如今再拂過去,心中儘是慢慢的失落了。
宋格格打開了匣子,裡頭滿打滿算的隻有十二封信,還沒她伺候主子爺的年數多,便是不看,她也早已對裡麵的內容爛熟於心了。
宋格格攥著信,細細的回想著信裡的內容。
第一封,是家裡問她主子爺待她好不好,她有沒有籠絡了主子爺的心,家裡二哥是該某差事的年紀了,主子爺身邊兒可有什麼缺、、、、、
第二封,是家裡問她什麼時候有孕,家裡的忙幫不了,總不能自個兒還是個不爭氣的,連開枝散葉也不成、、、、、
直到這最後一封,還是問她如今身子可調養好了,叫她想了法子得主子爺些個寵幸,若是正常的法子不成,還叫她用了那見不得光的法子,用些不能用的藥、、、、、、
宋格格忍不住紅了紅眼睛,直攥著手裡薄薄一遝子信扔進了炭盆裡,一時間火光躥得一尺高,叫屋裡的兩個小丫頭都嚇了一跳,趕緊的拿了撿碳塊的夾子去撿裡頭的信。
這信可是主子的命啊!
“主子!,主子您這是怎的了!您平日裡這般寶貝的東西呢,您若是生氣,也不能拿這個撒氣、、、、、、”
那小丫頭邊撿邊不住的勸著,可她哪兒能再撿得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瞧著那薄薄一遝子信熔於火光,化為灰燼,隨著一股子煙飄散而去,再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