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年氏這幾日便該臨盆了,鈕祜祿氏那兒也挨了打,她怎麼說都得關切些個,心中雖極想叫著二人死了去才好,可現下正直四爺登基之際,她倒不好再這麼時候對人下什麼手了,還是先安穩著,等以後再伺機而動。
烏拉那拉氏原就病著,之前被拘著的時候日日沒什麼心思,直想著熬日子活著罷了,現下身份忽得轉變,那些該有的不該有的被壓抑的心思便通通冒了出來。
如此多思多慮,烏拉那拉氏便是極累了,躺這一個時辰的功夫竟也沒睡著一會兒,反倒是更叫她身子難挨得緊了,太陽穴也一突一突的疼。
待未時一過半,念英來叫烏拉那拉氏起身,烏拉那拉氏應了一聲兒,用皮包骨似的胳膊撐著起身,一時氣力不濟,她竟沒起來,又跌回了被褥中。
這樣子可著實叫榻前伺候的念英嚇得不輕,連聲兒的喚人:“主子、主子!您這是怎麼的了?奴婢這就叫了太醫來!”
烏拉那拉氏聽得到念英的慌亂聲音,可一時頭目眩暈著,有些說不出話來,隻得用些力氣攥著些念英的腕子,不叫人喚太醫來。
她這個皇後娘娘入宮的頭一日便身子不濟喚了太醫,著實太難看了些,怕是以後緊叫人瞧不起了餓,故而這會子便是再怎得難受,烏拉那拉氏也斷不會瞧了太醫去。
這些年也沒少難挨,熬著熬著也就習慣了,且歇會子便好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緩了好一會子,烏拉那拉氏這才好了些,瞧著跟前兒已然急哭了的念英,烏拉那拉氏忽得心口久違一軟,頗有些自個兒終不是孤單一人的感覺。
好些年沒見過有誰為她這般難過了,雖是如今還瞧不出來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可那心裡著實熱乎,烏拉那拉氏不由得露了些笑,輕輕拍了拍念英的手背安撫著。
“好了,莫哭了,我隻是稍有些頭暈罷了,算不得什麼大礙,不必驚動了太醫,你也莫害怕,我著身子雖是不濟,可還是能撐得住的。”
念英抬著掛著淚珠的小臉兒直點頭,這會子胡亂擦了把臉,好生給烏拉那拉氏蓋好了錦被。
“主子還是再好好歇會子吧,什麼事兒都不如您的身子要緊,奴婢知道您想去給天後娘娘請安的,不過依著太後娘娘素日裡的習慣,這會子還歇著呢,您便是去了也得候著。”
“在哪兒都得等,倒不如多歇會子的好,您午膳未用可不成,奴才擅作主張叫禦膳房的熬了菜粥,裡頭稍放些魚肉糜,也不算逾矩了去,估摸著這會子快好了,念柔已經去端了的,一會兒奴婢伺候您用些。”
“奴婢也是才來宮中伺候不久,沒怎得伺候過正經主子,以前且都是一直在學規矩,奴婢不知道什麼大道理,可奴婢知道您是主子,奴婢便得全心全意的伺候著、對您用心的好。”
“奴才什麼都依著您的意思來,可您不用膳,奴婢寧願受罰也不想您不愛惜著自個兒的身子。”
念英一段肺腑之言著實叫烏拉那拉氏又是驚訝又是感動,但凡著念英年紀再長那麼一兩歲,烏拉那拉氏都不會信了這話,可偏念英的年紀不大,又是生得乖巧,一看就是個極忠厚老實的,叫人心生信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