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顧勒在大街上倒是沒什麼鬨騰的樣子了,隻是這兒跑去看看那兒跑去瞧瞧,連銀子都不亂花,一個糖人從頭吃到尾,花的最大一筆銀子也不過才一兩銀子,買了一筐子小姑娘戴的絹花罷了。
倒不是喜好這個,隻是景顧勒瞧著那賣絹花的老奶奶曬得快不行了,這才將人的東西全部買下,讓人早些回去歇著罷了。
景顧勒心性至純至善,著實叫四爺和年甜恬感慨,這事兒可沒人教過景顧勒如何做,此實乃發自內心之舉。
如此逛了約莫一個時辰,景顧勒到底是年紀尚小,累得有些走不動了,四爺沒叫侍衛抱著景顧勒,親自將景顧勒護在懷中,問問景顧勒今兒看到了京城百態,可有何感觸。
景顧勒自是感觸頗大的,這會子摟著阿瑪的脖子小大人似的輕歎一聲兒:“兒子自是極有感觸的,京城之大之繁華是兒子想象不到的,可著繁華之下卻又含著百般的艱難和苦楚。”
“就拿這糖人來說,兒子剛剛問了那做糖人的爺爺,一個糖人才三個銅板子,他一日得做上百個才能勉強養活一家七口人,若是天公不作美,他這一日便一文也賺不著的。”
“以前太平的時候倒還算鬆快,百姓手裡也有些個餘錢,能給孩子買些個零嘴兒去,可如今戰時重稅,百姓手頭緊,剛剛圍在那周圍有十個孩子呢,都隻能眼巴巴的看著,沒一個買得起的。”
“再說那賣絹花的老奶奶,我細看了,工藝不比額娘戴的宮花差,可亦是賣不上價錢的,聽老奶奶說她原家裡還有幾畝地可種,不必要她一個老人家出來謀生,可她兒子給大戶人家蓋房子時摔斷了腿,媳婦生孩子難產也沒了,這個家便也要過不下去了。”
說到這兒了,景顧勒竟有些鼻酸,街上時熱鬨不假,可這熱鬨背後又多多少人是咬著牙忍著哭的呢,他不敢想,倒也是這會子了,才明白為何阿瑪每每提起來百姓生計時會那麼頭疼。
這天下的擔子沒那麼好擔的。
“阿瑪,兒子心裡很難過,且不說宮中用度,隻是平日裡給下頭往來的奴才們打賞,一出手便是平民百姓一個月的用度了,且都是人、都是命,怎麼就那麼不同?”
“阿瑪你看看大街上來往的、叫賣的,努力活著的大多都是漢人,他們日日辛勞卻連飯都吃不飽,可咱們滿人,有些連個正經差事都沒有,便能靠著朝廷日日綾羅綢緞裹身享受著玉盤珍饈,即便是成王敗寇,也沒得不公到如此啊。”
“若長此以往,富得越富,窮的越窮,引發民怨,隻怕大清危矣。”
四爺深深的看著景顧勒,他這個孩子還如此的小,還是窩在他懷裡撒嬌哭鬨的年紀呢,可他隻是出來玩一趟竟能看得這麼深,竟直指大清積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