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著實不早了,年甜恬和四爺便也沒在前廳久坐,隻先去歇了,年家眾人恭送了之後,這才敢回去歇了。
且就因著這規矩,年甜恬拉著四爺回院子的路上還跟人說道著呢,以前四爺還是貝勒、郡王的時候雖然身份也不算低,家裡雖是也敬著,可到底還含著濃濃的親近呢,如今身份一變,誰還敢同萬歲爺攀親戚,那真真是不知好歹的,便是心裡想親近也親近不得,連帶著她這個姑奶奶也覺得跟家裡隔著些什麼了。
坐到著九五之尊的位子上,什麼叫高處不勝寒四爺可比年甜恬有體會得多:“且不說你阿瑪額娘見了爺了,便是十三弟前一陣子待爺也是這般小心翼翼的。”
四爺笑著捏了捏小格格的手心兒,邊走邊同小格格親近的說著:“爺手中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呢,被人敬畏是應該的,不過這道理爺雖是明白,可剛開始也不免被這敬畏迷了心,隻覺得自己看自己也陌生得厲害,凡是有例外,唯你是個膽大的,還待爺和從前一般,便能讓爺也漸漸的放平心態能正視自己了。”
“你莫難過,家裡隻是一時適應不過來罷了,並不是真的想同咱們疏遠了去,這世上除了爺和孩子們,便也隻有你阿瑪額娘待你最真心不過了,你剛剛隻顧著心裡不是滋味去了,爺卻瞧得清楚,你阿瑪額娘跟爺說話的時候眼神兒全在你身上掛著呢。”
四爺細細的安撫著小格格,知道小格格今兒沒得了阿瑪額娘的關切,心裡正難過著呢,隻覺得是自個兒太久不回來,同家裡生份了。
他可太了解他的小格格了,小格格沒有一日不想家的,自小又是家裡的掌中寶,人人都圍著寵著,難免驕縱些,好不容易回來了,家裡不僅沒拉著她熱切的問這問那反倒是拘謹了,便叫小格格心中失落得緊。
其實年家如此拘著規矩反倒是為了小格格好,如今身份不同了,若是還像以前那般圍著關切著難免叫他這個當萬歲爺的覺得不敬,外戚的身份可不是那麼好拿捏的。
年甜恬輕歎了一口氣,微微的點了頭去,她倒也明白家裡這麼做的沒錯,隻是看不慣規矩罷了,當爹當娘的還要給孩子跪去,她哪裡忍心,哪裡受得住。
偏阿瑪額娘生怕在四爺跟前兒失了禮數,惹得四爺不喜她了,都到前廳坐定了,阿瑪額娘還硬是帶著一家子全了禮數去,且看著年邁的阿瑪和額娘顫顫巍巍跪在她跟前兒的樣子,她心頭可太不落忍了,便是一千次一萬次也適應不了的。
若失因為這個她再求了四爺免了家裡的禮去,那就又顯得她不知好歹了,四爺能陪著她回來,能同她住在府上,已然是極給家裡風光和顏麵了,她萬不能依著四爺的偏愛有恃無恐,這兒到底是大清呢。
“哎,也罷,不說這個了,明兒我再好好同阿瑪額娘親近去,爺明兒打算作甚?咱們還四下逛逛嗎?”
四爺微微搖頭,心頭且琢磨著天下事呢,怕是明兒沒什麼心思逛了:“原是打算陪著你逛逛的,可今兒景顧勒同爺說了那番話倒是叫爺有了些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