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怎會如此厲害?”
陳氏已然說不出什麼話了,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似的,她這輩子得了五個孩子,俱是平安順遂,幾乎都沒受過什麼罪,可誰承想女兒竟是個這般命苦的,偏在看重子嗣的天家不能再有了孩子。
宮中的陰私多,子嗣向來難立得住,女兒如今風頭正盛,且不知多少人想將她拉下呢。
如今瞧著倒還成,萬歲爺心思還都在女兒身上呢,可以後呢?誰能保證皇帝隻心悅一個人去,明年就該大選了,又是一批鮮嫩的小姑娘充入了後宮,女兒雖年紀算不得大,可到底比不得下頭的小姑娘年輕。
這世上哪個男人不是喜新厭舊的,便是她夫君,年輕的時候也辦過錯事,隻是府上不比天家,她一個當家夫人將人料理了也就料理了,她膝下有四個兒子撐腰呢,旁人也說不得她什麼。
可女兒就不成了,女兒也不過是妃位罷了,便是當了皇後也沒得攔著萬歲爺寵幸旁人的道理,隻能眼睜睜的瞧著萬歲爺同旁的女人好,偏女兒瞧著是喜歡萬歲爺喜歡極了的,屆時還不知道要怎麼難過呢。
隻一想到女兒失寵後在宮中被人欺負,連哭訴都不敢往家裡哭訴,她心中就一陣刀絞似的疼,隻覺得氣兒都要喘不勻了。
年甜恬心中亦是極不好受的,她雖是一直知道自個兒難再有孕了,可太醫一貫的措辭輕柔,且叫她心中也存著些希冀,總覺得自個兒好好養著,孩子總會再有。
她那麼喜歡孩子的一個人,如今忽地告訴她有命懷沒命生,著實叫她難以承受。
那女醫戰戰兢兢,倒也知道自個兒情急之下話說得狠了,可這話倒也做不得半分假,她家中世世代代都是鑽研這婦科千金的,便是叫她同宮中的太醫好好的比試,自也有勝人的自信去。
隻是實話到底殘酷,她這會子少不得緩著語氣勸勸,且隻說這二年娘娘不好再有孕了,又不是說以後再不能有孕了,再等個十年八年的,娘娘也還未老不是?
“小人說話直了些,娘娘這二年確實是不能有孕的,眼下這情況,便是硬要懷也難懷,懷了這孩子也坐不穩當,不過娘娘年輕,身子底子原也不錯,且養個四五年再做打算也不是不可。”
“隻是切莫心急強求了,一旦日日心急,反倒是不利於身子的恢複,娘娘放寬了心,該怎麼樂嗬怎麼樂嗬,以往小人還見過比您身子還嚴重的,那家夫人頭胎就難產了,末了身子壞了,孩子也沒能保住。”
“那夫人自是著急,求醫問藥了近十年也沒什麼動靜,末了也放棄了,打算抱來個族裡的孩子養在膝下,可就是這放寬了心之後,且還沒半年呢,這夫人便有喜了,故而小人行醫這麼些年也悟出來了些,這有時候醫身不如先醫心啊。”
“您的身子可比那位夫人的身子要好得多,您且放寬了心,您的福氣定然還在後頭呢!”
雖是年甜恬也知道這女醫說的不過是安慰之言,便是放平了心態,以後能不能再有孩子的也不一定,可不得不承認,她這會子聽著人說這些話,還是被安撫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