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阿瑪了,景顧勒抿了抿唇,到底是說了人一句不是:“額娘彆覺得兒子不孝,兒子是真覺得阿瑪疼咱們,可也是真覺得阿瑪這回是有事兒瞞著咱們的。”
“昨兒半夜阿瑪過來的時候您那會子剛睡熟,兒子卻是沒睡沉了,便瞧見阿瑪坐在您旁邊兒,看著您直歎,兒子不解,阿瑪為什麼歎?既是已然將咱們安排妥當了又什麼好歎的呢?怕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兒呢。”
“可兒子一早問了小德子,也沒聽說近來阿瑪去了後宮誰那兒,至多不過是叫恭嬪陪著用了兩頓午膳,懋嬪陪著用了兩頓早膳,熹貴人陪著吃了會子茶罷了,留宿是沒有的,既不是這種對不起,那還能是什麼對不起您呢?”
年甜恬紅著眼睛捂了景顧勒的唇,不許孩子再說了,其實景顧勒便是不說年甜恬也能想明白,她不過是不願去想罷了。
四爺還能對她愧疚什麼呢,且聯想些個二哥的防備便知了,四爺到底是萬歲爺,萬歲爺這個身份是比夫君這個身份更靠前的。
理性明白,可感性上卻叫人有些難以接受,年甜恬有些不明白,她和四爺這樣的好,四爺又這樣的重用二哥,怎麼冷不丁的就防備上了呢?
既是防備是不是連帶著她也防備上了?
年家的榮譽是萬歲爺給的,事到如今萬歲爺反倒是防備上了,便是作為萬歲爺的枕邊人,年甜恬也著實猜不透這人的心思了。
看著額娘傷懷的樣子,景顧勒難受之餘卻是能比額娘多一份冷靜的,他且在阿瑪安排後事那一日便在想了,總覺得這事兒透著些古怪。
阿瑪一向冷靜自信,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兒,既是要將八叔九叔一網打儘,那定然是有了萬全之策才會提動手的事兒,若是真拿不準,也定然先下手為強,打人個措手不及,何必等著八叔九叔揣著槍炮打過來,自個兒沒準備不說還伸著腦袋叫人打,那不是傻嗎?
許是交代後事是阿瑪的本意,可斷不是這麼個交代法兒。
明知道額娘膽子小,還偏提前了好幾日便巴巴的給人說得明明白白的,還將這個璽那個印的給人,看似是好一副情深意重,將命都托付了的樣子,可說真的,便是真想托付也不至於提前好幾日便托付了去,明兒才是中秋呢,提前一個時辰托付也儘夠了的。
何必這般提前好些日子,白白叫額娘擔憂一場,日日吃不下睡不好的惦記著,對著額娘那憔悴的臉,阿瑪難道心裡就不愧疚嗎?
想來是愧疚的,不然阿瑪也不會總對著額娘一副做了錯事兒的模樣,偏又猶猶豫豫的不好說,回回來觀瀾榭都心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