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能不能去洗照片?”
水琅接過相機,想將鏡頭反麵放膠卷的蓋子掀開,怕見光壞了照片,又沒動,“如果不能,其實已經能看出來機器與箱子,箱子裡的衣服布料也都看得差不多,應該可以直接報案?”
“可以直接去衝洗,很快。”周光赫看著她,“現在就報?”
“現在就報。”
水琅將相機合上,看向躺著休息的詹栩安,“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覺,恢複元氣與體力之後,再安排你回城,否則火車路程勞累,恐怕會出問題。”
詹栩安調來近一個月了,這是第一次沾到床,看著水琅,眼裡其實都是話,但還是虛弱點了點頭,任由疲憊的眼皮落下,昏睡過去。
小吳戰士道:“你放心,這是軍工廠,大部分工人都是退伍軍人,有巡邏隊,門口也有人站崗,我也在這守著,你放心,不會出事。”
“麻煩你了,小吳戰士。”
“這是大事,事關軍工廠,我也是職責所在,彆客氣。”
水琅與周光赫下樓,騎著摩托車直接先來到珠南公安部。
公安領導聽完周光赫的話,詳細詢問,看完衝洗的照片後,立馬成立專案小組,並聯係軍部,組織人前往南柵公社。
“周隊長,沒想到你還沒有開始學習,就直接給我們送來這麼一件大案要案!”公安部陳部長歎口氣,拍了拍周光赫的肩膀,“你們應該還沒有吃飯?我讓食堂小灶給你們準備些吃的,趕緊跟我過去吃飯。”
“陳部長,你先忙,我們自己過去就行了。”
“那行,到這也算是到了自己單位,我們互相都不用客氣。”
食堂小灶準備了兩道小炒,蝦仁炒雞蛋,蘆筍炒肉片,兩碗白米飯。
水琅餓了,一坐下來就埋頭吃。
周光赫看著食堂打窗口,“掛牌上有鮮蝦雲吞麵,你吃不吃?”
“明天早上再吃。”水琅現在比較想吃米飯,“你也快點吃,吃了回去睡覺,今天消耗了很多精力,明天不是還得報道學習?”
“你這個案子,我全程參與學習,所以剛才就已經算是報道了。”周光赫拿起筷子,吃得很慢,“我以為你會等和儲煦聊完,再做決定。”
“不是都說他在這十年了,算是他的地盤,在彆人的地盤上,自然不能守株待兔,誰知道守的這棵樹,會不會就是彆人栽下的。”水琅吃了半飽,也跟著慢下來,“這趟來兩個主要目的,一是徹底拔除鄒賢實的後盾,不能讓他繼續得逞,一是帶走詹栩安,這兩個都算是完成了,至於另外一個,洗清我母親當年的罪名,現在沒人知道我打算這麼做,這一點,急不得。”
周光赫微愣,沒想到水琅會把想法說得這麼細,“你是對的,這一次必須主動出擊,不能坐以待斃。”
“你要在這參與案件的話,今晚就在這邊招待所再開一間房間?”
軍工廠的招待所也是一間房間,現在已經被
詹栩安睡了,小吳戰士晚上也得住在那。
“不用,還是去那邊。”周光赫以為水琅是吃完了,慢慢吃著是故意在等他,加快速度,“你是打算先把詹栩安送走,還是留在這裡等著處理完所有事情,再一起回滬城?”
“周隊長!”419專案小組組長穿著全國統一的公安服走進食堂,“軍區那邊來消息了,儲煦不在軍工廠,下午去了軍區,晚上留在軍區招待所過夜,現在軍區的紀檢直接過去了。”
周光赫與水琅同時一怔,倒也沒有太驚訝。
從到公社沒被攔,招待所也沒有人等著,心裡就有所猜測,儲煦可能是被顧長逸絆住了。
但沒想到顧長逸直接把人帶走了,還留在了軍區過夜。
水琅笑了笑,看向周光赫,“要不是你,我不可能會這麼順利,你真是我的福星。”
周光赫嘴角微微掀了掀,將兩人吃過的碗碟筷子,收起來,放到食堂水槽裡,跟著專案小組組長往外走。
水琅再次與專案小組補充一些細節後,剩下的公安都得再去查明確認,她幫不上什麼忙,拿著介紹信與結婚證又開了一間房。
洗了澡,躺在床上。
回想從南柵村回來的路上,四人如同驚弓之鳥,緊張得要命,其實儲煦早就被人帶去珠市了,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南柵村發生了什麼事,忍不住笑了。
-
儲煦從總司令辦公室出來後,心裡一直不安。
這是一種直覺。
到了招待所,吃了飯以後,想睡也睡不踏實,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旺盛。
披上衣服,來到招待所前台,看著前台電話,想借又不太想借。
怕軍區電話,打通了,總機能聽到。
最終還是借了。
一打通南柵村的電話,儲煦就搶先講話:“我現在是在珠市軍區招待所,借用這邊的電話,家裡一切都好?”
電話那頭的謝天麻很快領會什麼意思,“都好,一切都很順利。”
儲煦眉頭一皺。
倉庫已經快堆滿了。
機器早已停了。
順利?
沒等儲煦在問,對麵謝天麻就開始解答他的疑惑,“都是多虧了小姑,她是真聰明機靈,才能這麼順利,等您回去,就能聽到好消息了。”
好消息?
小姑?
越聽越聽不懂了!
“什麼小姑誰的小姑?”
“就是你的女兒啊,我們叫小姑,我爸他們叫妹子。”
儲煦雙眼驟然瞪大,瞳孔慢慢縮成針,拿著電話的手不斷顫抖,“你,你,你說誰?”
“小姑,儲宸啊。”
電話線抖動地就像是刮起了大風。
登記員從前台後麵抬頭,往外看了看,地上樹葉安靜落在地上,疑惑順著電話線往上看,頓時嚇了一跳,借打電話的人臉色發白,嘴唇變成了深紫色,一副要發心臟病的樣子,連忙道:
“同誌!你怎麼了?”
儲煦手臂顫抖得就像是被電擊了似的,卻仍然舍不得放手,抬起另一隻胳膊,按住就像是灌了冷風撕裂般疼痛的心臟,“你說,說,儲宸?”
“對!儲宸,小姑來了,把那個資本家的兒子帶去城裡了。”
聽到後麵一句話,儲煦心臟頓時再次翻倍地疼。
意識卻慢慢恢複正常了。
他衝登記員擺了擺手,沒再講話,把電話給撂了。
完後,儲煦沒有再走上樓,直接坐在樓梯台階上,看著招待所的大門。
大門外一地樹葉,是銀杏樹葉子,離遠了看,像無數把小扇子,無端又讓人想起西遊記裡的芭蕉扇。
儲煦喃喃自語:“這扇,是將八百裡火焰山扇得更旺,是將八百裡火焰山扇熄,還是讓青牛繳械投降現原形?”
話音落下。
一隊讓全軍區聞風喪膽的紀檢出現。
“儲工程師!”
儲煦身體一震,扶著牆,緩緩從樓梯上站起來,主動走了過去。
-
“誰的電話?”
謝建國上完廁所,走進村部,“是城裡來的電話?”
謝天麻:“是小爺爺,他在軍區招待所。”
謝建國麵色頓時一正,“有沒有說什麼其他事?”
謝天麻搖頭,“就問順不順利。”
謝建國鬆了一口氣,“估計你小姑是帶著人去大飯店吃飯了,聯係不上,打到村裡來問了。”
“可能是。”謝天麻想起這事就忍不住興奮,“爸,我看小姑臨走之前對你挺親近的,說不定之後會向著你,支持你。”
謝建國臉上出現笑意,“都說不準的事,他們兩人比我會鑽研多了,行了,先回去睡覺。”
父子倆走出村部,打著手電筒往家裡走去。
突然,村口傳來汽車的聲音,卡車大燈穿過茫茫棉花田,逐漸照到父子倆臉上。
謝老大抬手擋臉,警戒看著卡車。
等一看到卡車車廂裡站著一排排背著槍的公安,大叫一聲:“不好!”
謝天麻瞬間頭皮發麻,往村裡大叫出聲:“來人了!”
叫完還沒來得及去村部拿槍,就被按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