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2 / 2)

儲煦躺在病床上,斜著頭表情已經從吃驚到了怔愣,再慢慢有了光彩,歎息一聲,“中間有些出入,但大差不差。”

不等水琅講話,儲煦就著急道:“既然你都能猜出來,孫澄一定也能猜出來,我女兒L,她,她現在很危險!”

“真是天意弄人。”

水琅來珠南之前,真沒想到鐵蛋娘會是儲煦的女兒L,更沒想到孫澄的死,跟儲煦有關。

這兩個本該有仇恨糾葛的人,卻被安排到了一個屋簷下生活。

“當年,孫澄已經懷孕了,你出手害死了她,天意把她送到你女兒L身邊,這不就是你說的因果?”

“不!不是!”儲煦再次著急了,“我的因,該我來嘗這個果,不關我女兒L的事!”

水琅笑了,“孫澄肚子裡的孩子,又是誰的因果?你殺了人家的孩子,早就應該做好了人家也會把你孩子殺了的心理準備吧?”

儲煦拚命搖頭,“我是,我是剛知道她當年懷孕了!”

水琅一頓,沒再吭聲。

“真的!是真的!”儲煦咳了兩聲,著急道:“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不可能去做這事,能對一個還沒成形的嬰兒L這麼狠毒,我不可能再相信她會照顧好我的女兒L!”

“老白蓮。”

水琅說完,繼續不吭聲了。

“你救,救救她,這是我們上一代的事,不,不該牽扯到下一代!”

“你不知道,就能抹去你的確害死了人家孩子的事實?”

病房裡驟然陷入安靜。

儲煦身體僵硬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看著天花板,過了很久很久,“是,都是我造的孽,可是,魚被殺死了,刀雖然是幫凶,但真正的凶手該是拿刀的人,不,惡果不,不能都報應在我身上.......”

“不是所有受害者都會像你們一樣,亂殺無辜。”水琅慢慢道:“孫澄如果真想報複,隨便在飯裡下點藥就能得逞了,不會再告訴我,既然告訴我她是你的女兒L,說明暫時不會再傷害她,至於之後會不會........這得看你怎麼做了,孫澄想要什麼結果,你很清楚,我想要什麼,你也很清楚,我時間不多,不可能在這裡天天回答你問題。”

“等等!”

儲煦叫住起身要走的水琅,“我.......證據,調貨單,銀行保險箱的鑰匙,在我宿舍的保險箱裡,密碼,密碼是,0716。”

水琅與周光赫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我現在過去拿。”

“等等!”儲煦又叫住水琅,“保險箱裡,有一部分錢,還有首飾,幫我帶給她。”

水琅眉頭一皺,“你還指望自己會有財產?”

“不是我的,是我妻子留下來的。”儲煦臉色蒼白,吃力道:“她一生乾乾淨淨,本本分

分工作,是她的工資和嫁妝,沒,沒多少,但不要告訴她,這是我們給的,不要再告訴她,她真正的父母是誰。”

“公安調查完之後,如果你說的情況屬實,我會轉交給她。”水琅停頓一刻,“這要看你什麼時候配合公安,我回去晚了,誰也不知道孫澄會做出什麼事,再說,鄒賢實.......你知道他最近的動靜嗎?”

儲煦頭微微點了點,“隻有這裡,隻有珠南,才能有賺錢的機會,真正的賺錢,賺大錢,除了我,他不敢輕舉妄動,沒人再能幫他。”

水琅聽到想聽的了,多了一些耐心,“能看得出你很期待有人來,否則也不會不通知南柵村和鄒賢實。”

儲煦發出像是壓抑至極的長歎,“謝謝你能來,在我心裡,其實早已經懷疑我女兒L不在這個世上了,隻是沒有勇氣去麵對,每天行屍走肉苟活著,疲憊不堪,我既怕有人來重新揭開這一切,又非常期待有人能來揭開這一切,老天爺對我不好,也對我不薄,老天爺不公平,也算是公平,沒想到我女兒L還活著,我還能有外孫。”

“你外孫,鐵蛋,心性堅韌,聰慧懂事,看了你以後,倒覺得他可能像你,像在認識鄒賢實之前的你,像肇嘉廠誌裡記載著的那個從不起眼的草根起步,力壓一眾洋人,蓋過一群留學生的本土天才工程師,儲煦。”

儲煦張著嘴,發出“嗚”的聲音,仰頭看著天花板,想起了當年,熱淚滾滾流下,“我要讓他們,不得好死!!!”

“話說回來,鐵蛋這孩子有些行為,我看著都忍不住佩服,他就養在李蘭瓊娘家村裡,你說,李蘭瓊應該是知道的吧?說不定又是在培養一個得力助手?嗐,這點,應該沒人能比你更了解他們的想法,是我多嘴了。”

水琅歎了一口氣,“再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就......”

“住口!!!”

儲煦握拳砸著床,聽到水琅提及外孫的性格與當下處境,眼裡再次出現驚悚的恨意與藏不住的驚懼,“我要讓他們死!我要殺了他們!!”

水琅微微一笑,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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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煦本來就被停職調查,公安從軍工廠後勤部拿到儲煦宿舍鑰匙,周光赫輸入保險箱密碼,從一堆設計原稿中,拿到一把保險箱鑰匙。

周光赫陪著水琅一起來到人民銀行,這一次沒有再一波二折,打開保險箱,很順利拿到了洗清水慕晗盜竊國家財產罪名的關鍵證據。

水琅打開信封,看著手上紙張經過十年,已經自然泛黃的兩張貨單,眼眶突然濕潤,這是來自身體本能反應,長呼一口氣,將單子放進信封,交給了周光赫。

周光赫心頭一震,接著便是一片火熱,“把這麼重要的證據,給我保管?”

“你不是說,公安是人民的靠山?我相信你。”水琅笑了笑,“其實是我接下來不安全,你,甚至是大姐和二個丫頭,很有可能都會因為我隨時會陷入危險,我們......”

水琅說的這話,後麵一層意思,周

光赫懂,直接把信封拿了過來,打斷她後麵的話,“我們是一家人。”

不等水琅說話,周光赫又道:“大姐和二個丫頭,也都會是這樣的想法。”

水琅笑中帶淚,點了點頭,咽下喉間的哽咽,等到情緒稍微恢複正常,接著道:“鄒賢實的兩個老底,都被抄沒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儲煦,積累了這麼多年的恨意,接下來肯定不會讓他好過,很快,局勢就會顛倒,我成了穿鞋的,他們成了光腳的,困獸之鬥,不可掉以輕心,我還是想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先甩了你們,他們一直都認為我跟你是協議結婚,這樣就不會連累.....”

“有我在,放心。”

水琅喉間再次哽咽住,說不下去了。

周光赫從口袋裡掏出疊好的結婚證,目光堅定,“這證,你認不認?”

水琅靜靜看著,眼中逐漸含淚,安靜許久,微微地,點了點頭。

周光赫呼吸停頓一瞬,眼裡出現璀璨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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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時間,珠南公安部與軍部齊力調查南柵村案件,人證物證確鑿,南柵村所以讓破壞國家經濟,破壞統購統銷,走私行為惡劣,但是國家目前並沒有走私罪名,以前麵兩條罪名關押判刑十年,分開發配全國各地農場勞改服役。

初步調查,儲煦本人,就如他所說,在南柵村案件中找不出確切證據能夠定他的罪,即便大搞技術革新,即便低價出售設備,但也在合理範圍以內,他唯一能夠拿到明麵上做的就是傳授南柵村部分人生產高檔布料的技術,投產,生產,銷售,都與他無關。

但隻要做過,就不可能沒有痕跡,然而還沒有等到公安進一步調查,他就自己承認犯罪事實。

水琅買好火車票後,臨走之前與儲煦見麵:“距離玉蘭杯開始還有一個半月,有關鄒賢實的事,你可以稍微慢一點,彆給他一個痛快,我要先讓他在玉蘭杯上身敗名裂,臭名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