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出問題了,那你趕緊推薦個比詹鴻棟同誌更厲害的人過來吧。”
“.......”
石書記徹底沉默,不出聲。
水琅冷笑兩聲,“正事不乾,批判比誰都快,無能者狂叫,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宋會長,我前麵跟你提過的事,你好好查查。”
“你這是什麼眼神!”
石書記看著宋會長一臉懷疑,頓時氣得鼻子冒火,“現在是她可疑,資本家都跑光了,就該把她抓起來,好好審查!”
“誰跑了?”
大門口突然響起一道聲音,眾人轉頭看過去。
詹鴻棟穿著一身儉樸的藍褂,風塵仆仆,後麵出現拎著行李的詹栩安,許予霄與盛佳芮隨後走進來。
緊接著一位位飽經風霜的資本家。
一百多位工商界人士。
一個接一個出現在眾人眼前。
會場裡的人全都震地說不出話。
石書記的火氣也被卡在一半,被眼前的場景震地兩眼發直。
詹鴻棟真的出現了!
宋會長瞬間站起來,看了一眼水琅,激動地不能自已,趕忙走過去,“詹老,快坐下。”
詹鴻棟笑著與宋會長握了握手,看向水琅,眼裡寫滿了一切儘在不言中,再看向石書記,“剛才在聊誰跑了?”
石書記:“........”
他還在震驚著。
這麼多人怎麼說出現就出現了?!
“是在說南方最近出現的逃港潮。”
宋會長打著圓場解釋著,突然,聽到後方響起水琅的聲音:“是在說你們提前攜款
逃港了。”
宋會長:“........”
石書記:“.........”
眾人:“........”
沉默震耳欲聾。
水琅:“石書記說的。”
石書記:“.......!!!”
全場空氣尷尬凝固。
宋會長一嘴的話,但在這種尷尬的氛圍下,已經完全組不成句子說出來打圓場。
當事人石書記更是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像從來沒見過人似的看著水琅。
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當著人麵就直接告狀,把他弄得下不來台的人!
“石書記。”
水琅突然再次點名,石書記冷不丁打了個激靈,眼神出現防備,看著她。
“你打算怎麼道歉?”水琅靠在椅子上沒起身,“最近法律似乎是多了誹謗這一條,不過我也不是法律係,在座的人有沒有懂法律的同誌?這種中傷誹謗,一般判個什麼罪名?”
石書記麵部肌肉頓時一哆嗦,這下是實打實的哆嗦,“我,我剛才一時情急.......”
“大部分法律條例都是為了一時情急,一時失控,一時想不開而立的。”
石書記頭一回有一種“捉襟見肘”的感覺,一種完全不是對方對手的感覺。
因為水琅兩句話就讓他後背都汗濕了。
“我.......”
水琅靜靜看著他。
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麵,石書記實在是張不開口,與此同時,已經看到自己以往威嚴的形象,慢慢傾塌了。
知道不說不行,水琅這種睚眥必報,並且下一秒就報的性格,不會放過他的。
僵持在這裡,再耽誤了座談會,上麵領導問下來,責任可能就全得他負了。
“是我剛才情急,我也是著急改革開放的進展,對你有所誤會,有些口不擇言,還請見諒。”
水琅看著老臉憋得通紅的石書記,諷刺一笑,“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公安做什麼。”
石書記剛才說完,頭已經要埋到胸口去了,沒想到這還沒完,抬頭擰眉,“我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你當你的嘴鑲金了?道個歉就這麼值錢?”水琅捂著胸口,“同誌們,剛才石書記是什麼凶神惡煞的樣子指責我,還想把我抓起來,你們都看到了,我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你們說,要是你們被人這麼對待,會怎麼辦?”
“我肯定得把他臭罵一頓,再讓他掏一筆精神損失費!”
“我得扇他兩個耳光!把他的嘴抽爛!”
兩位男同誌瞬間接話。
石書記氣得冒煙時,兩位男同誌與在場的工商局同誌,心裡突然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詭異的暢快,像是發現了新世界一般,接著:
“我得讓他跪著自扇耳光道歉!”
“我要讓他寫檢討,當著所有同事的麵念上一百遍!”
“這必須賠償啊!罵那麼多句,要擱以前,已經頂著大帽子被下放了,國家都賠償了,傷人的人當然賠償!”
在場的人每說一句,石書記的臉就黑一分,怒火燒得頭發都快焦了!
同事們還在繼續說,憋屈這麼多年,沒想到今天居然能有一個機會,既能抒發心中憋屈,還能不用承擔任何後果。
立馬將曾經腦子裡幻想過的反擊,全部都說出來。
說完的人立馬“春風拂麵”,精神狀態好了好幾倍!
罵完了,一群乾部又道:
“我們隻是回答水琅同誌的問題,不是衝你啊石書記。”
“是的,肯定不能這樣對待我們石書記,水琅同誌,你消消氣。”
“我們石書記是好人,真的,他都是一心為人民好,為我們好,水琅同誌,你大人有大量,彆像我們說彆人一樣折磨我們石書記。”
石書記:“........”
石書記鼻子流血了。
活生生氣的。
活生生憋的。
水琅看著宋會長將手帕遞給石書記擦,“都這樣了,賠償就算了,道歉我也就接受了。”
石書記捂著鼻血,心下憤怒到極點的同時,剛鬆一口氣,又聽水琅道:
“石書記身體不好就歇著吧,流鼻血不能小瞧,不能在容易憤怒的環境下工作,對自己不好,對彆人也不好,你看,這不就影響正事進程了,大家都站了半天了。”
石書記:“你!”
明明是她耽誤的!
居然想把他從這個項目計劃裡踢出去!
“你不要倒打一耙!”
“石書記,我覺得水琅同誌說得對。”宋會長突然道:“商業開放是國家最重要的一步,急需真正有能力有人脈的人才,必須心無芥蒂,團結一致,這樣,你先帶著你手底下的人去供銷社,聊一聊開放小商小販的事。”
石書記瞬間瞪大雙眼,“宋會長,你不也.......”
宋會長伸手按住石書記的肩膀,“覺悟是要不斷提升的,時間不早了,我得問清楚詹老為什麼去珠南,彆忘了,上麵領導還在等著。”
石書記感覺到鼻子裡又有一股熱流流下,盯著宋會長看了一會,又掃向麵色平靜的水琅,大腦一陣一陣漲痛。
原以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親自給水琅道歉,已經夠讓他憋憤抬不起頭來了。
萬萬沒想到,下一秒還有更讓他憋憤,幾乎已經要氣得內臟爆炸的事!
他被趕出局了!
不過短短十分鐘時間,局麵為什麼會顛倒成這樣!
石書記不想起身,但詹鴻棟為首的一百多名工商人士,全都站著,不動,也不坐,態度很明顯。
終於,石書記撐著桌子起身,“宋會長,我走了,這責任就得你一個人扛起來了。”
“你除了第一時間搶著批判,給彆人扣帽子,沒看出來你扛什麼了。”水琅才不管石書記臉色氣得有多青,“再說,改革開放是全國人民共同扛起的使命,不是壓在任何一個人身上的擔子,你出身根正苗紅,這點道理都不懂?”
沒想到水琅還會再講話,還是將前麵他指責她出身的話,完美無缺的堵回來了!
石書記氣得站不穩,差點又坐了回去,咬緊牙根,認輸,不再講話,帶著手底下的人離開會議室。
等石書記消失在門口,眾人竟然莫名有種想歡呼的衝動,頓時全都哭笑不得。
“你啊你啊。”宋會長笑了,“有水琅在的會議,就是嚴肅不起來,你看看這一個個的紅光滿麵,哪有半點平時上班時被霜打了茄子萎靡的樣,詹老,各位同誌,請入座吧。”
國際飯店的會議室擺滿了凳子,會議桌兩邊不一會兒就坐滿了人。
詹老坐在水琅身邊,笑著道:“連累你遭罪了。”
“不是什麼大事。”水琅看著一屋子工商人士,“詹老,你這是去珠南辦了什麼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