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泰國曼穀拿下亞運會金牌,馬不停蹄又趕到首都封閉訓練備戰明年殘奧會，大年三十都沒回來的周卉，終於在年後有了幾天放假的時間,回來了。
“大阿姐，你像上次一樣熱熱鬨鬨回來多好,這亞運會的金牌可比上一次錦標賽要厲害多了,報紙都登了好幾天，居委鞭炮都買好了，就等你回來放，結果你到現在才回來。”金巧芝看了一眼外麵高高掛著的月亮，“還趕著這深更半夜,大家都睡著的時候。”
周卉推著輪椅走到桌子前,拿起筷子，笑著道：“上次那樣太隆重了,我不習慣,就這樣一家人都在，吃一碗熱湯麵，就很好了。”
金巧芝一臉可惜，這要是她拿了這麼大的獎,能這麼風光,非得熱鬨一個月才行，“那你.......”
“麵再不吃就糊了。”
水琅打斷大嫂的話，“大姐,你要吃什麼澆頭？我們還以為你會回來吃晚飯，都是傍晚燒的菜，吃了一半，給你留了一半,有糖醋小排，有草頭，有炸小黃花魚，還有外麵買的熏魚......”
“我都熱了一遍，全端上來了。”
周光赫將手裡的盤子放到了大姐麵前。
“大阿姐，你真是回來的巧，否則你這個點回到梧桐裡，都找不著小弟他們。”金巧芝拖了張椅子坐下，“你還不曉得吧，弟新婦的大洋房已經裝好了，三個丫頭住一整層樓，每個人都有一個房間，弟新婦幫她們裝修地好得不得了，誰看了都要羨慕，還特地給你也留了房間。”
周卉吃著熱湯麵，“洋房裡有電話，我們經常打，水琅布置房間的時候，還問我喜好，早已經聽說了。”
“.......噢。”
金巧芝不吱聲了，周複興好奇問道：“大阿姐，我聽說拿了冠軍以後，有資格分房子，你是不是也能分到一套？是體工大隊分給你，還是殘聯分給你？”
周卉一愣，咀嚼跟著停下來，“我沒聽說過這個事。”
“你沒聽說要去打聽打聽呀！”金巧芝急道：“你還不曉得吧，現在房子跟以前是兩樣的了，新的政策已經出來了，允許房屋交易和允許個人擁有房屋產權，也就是說分給你的房子那就是鈔票，一套房子有多值錢，弟新婦最清楚，她現在準備蓋的那個小區，我聽說準備賣三百到五百美元一個平方！美元啊！”
周卉下意識朝水琅看過去。
“五百美元是賣給華僑和外國人，我們自己人，百分之八十都買不起。”金巧芝不提，水琅都沒想到拿冠軍還有房子的事，“不過大姐，你們要是能給你分房子，該你的你還是拿著，以後房子會越來越值錢。”
“是的呀，雖然弟新婦洋房留房間給你們住了，但是你名下就這一間房間，你還有三個小孩，這間房間是15個平方，四個人算下來平均麵積才三點幾平，算是困難戶了。”金巧芝強調，“首都那邊的亞運會冠軍已經分了一套了，你們肯定會分的，等明年殘奧會要是拿了冠軍，還能再分一套，那這樣，三
個丫頭以後每個人都能有一套房子了！”
周複興接著道：“大阿姐，你不要想不開，更不要為彆人著想，現在不是以前全要靠國家分房子，以後全是自己買，你該拿的一定要拿，小弟和弟新婦終歸要有自己的小孩，不能讓你們住一輩子。”
水琅斜了周複興一眼。
周複興臉色立馬一頓，轉口道：“雖然以弟新婦的人品，你們要住一輩子她也不會說難聽話，更不可能趕你們，但是你自己有能力，不要把負擔都壓到小弟和弟新婦身上，不是更好嗎，有能力還嫌錢和房子燙手不成。”
聽了這話，周卉微微點了點頭，看向水琅，眼裡流露出一些愧疚，“水琅，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去參加比賽，就是好幾個月，三個孩子全得靠你照顧，我.......”
“大姐，你彆聽大哥瞎說。”
水琅將糖醋小排推到大姐麵前，“我自己要上大學，要忙工作，還不是簡單的工作，每天要跑來跑去，忙得不著家，三個孩子都很懂事，自己上下學，自己按時去少年宮，平時就是周光赫和老油條他們多注意些安全問題，從來不會給我們添麻煩，哪有什麼負擔，你不要多想，安心準備為國爭光。”
二丫縮了縮脖子，低頭不吭聲。
“二......”
“大嫂，你不困嗎？”水琅指著她懷裡的“球”，“小敏都睡成這樣了，趕緊上去吧。”
“行，我不說了。”金巧芝又看向水琅，“弟新婦，你這職位，對了關鍵是你這個功勞，辦了這麼大兩件事，可以說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了，應該也是至少要分兩套房子的呀，你為啥好像沒點動靜？”
水琅：“.......”
“你操心的事還真多，你們倆都是在事業單位，什麼時候每人能再多分一套房子？”
金巧芝抱著孩子上樓了。
周複興快步跟在後麵，也上樓了。
周光赫輕笑出聲，看著水琅，“你餓不餓？再煮點麵，你也吃一碗夜宵？”
“來一碗。”
水琅看著三個丫頭，再看了看周光赫，“煮一鍋，我們都吃一碗吧，這麼多菜大姐也吃不完。”
五分鐘後，周光赫端著熱氣騰騰的鋼蒸鍋子來了，在小碗裡滴入醬油，胡椒粉，小蔥，麻油，澆上熱湯，再撈出細細的掛麵放進湯裡，擺上糖醋小排，熏魚，炸小黃花魚。
看著水琅和三個丫頭“唏哩呼嚕”吃著熱湯麵，周卉滿足笑了。
-
水琅推動的舊改第二步，拆遷新建，全城暫時隻有複茂有這個錢可以推行。
全城房屋交易市場打開之後，接踵而來的是八十年代換房大熱潮。
水琅坐在周光赫自行車後座上，經過複茂公園，公園門口全是人，全是拿著自己房屋介紹卡，以及對想要更換的房屋需求介紹，每天早上五點到八點，準時等在這裡。
目前國家還沒有建起內銷商品房，即使建起來了，暫時也沒什麼人會去買。
換房成了當下最熱門的事。
多一個衛生間，多一個獨立煤氣廚房，甚至多一個陽台，都是手裡最大的閃光點，對調一下，可以換一個帶閣樓，換一套多幾平小房間的房子，家裡人多住不下的人換完能住下了，家裡人少很想要獨立煤衛的也能滿足願望了。
還有兩人上班都遠的但是對調房子後，距離單位都近了，類似於這樣的事情，換完雙方都很滿意。
換房子過程與以前一樣，雙方單位開一張更換證明，再到房管局開一張住房交證，就可以去街道登記，拿新的房卡。
因此，房管局住房保障部門，住房交換員辦公桌前經常出現排長龍的情況。
現在的住房交換員，是讀完工農兵大學回來成為正式職工的肖可梅。
“水主任！”
肖可梅看見水琅從辦公室前麵一閃而過，立馬拿起抽屜裡的盒子，擠開人山人海，追進水琅辦公室，“水主任，我還想著下班去梧桐裡，沒想到你直接來上班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不是上個星期才見過，怎麼搞得好久不見一樣，什麼事？”
水琅脫掉外套，笑看著肖可梅。
“水主任，我正式轉正了，這是我媽采的頭一批春茶，特地讓我交給你。”肖可梅將茶葉盒子放在桌子上，“我們公社很早以前就是很有名的種茶小鎮，種出來的綠茶不比那些名茶差，水主任，你嘗嘗看，好喝的話，我媽說以後年年都給你送。”
“年年都送。”水琅笑出聲，“阿姨辛苦了，以後讓阿姨彆再這麼辛苦，這一次就夠了，你也知道，我一來上班都是蹭林厚彬的茶葉喝，一般不用自己泡茶。”
肖可梅搖頭如撥浪鼓，“我媽說了，大學是改變一生的機會，你對我有再造之恩，要不是你把大學名額讓給我，我現在不可能成為正式職工，還當上這麼吃香的住房交換員。”
“最近這沒有你，我不可能什麼什麼的，都快要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水琅將茶葉珍重收起來，“我們這都是小事，你趕快先去忙，外麵人民同誌們都在等著換房，彆耽擱人家的時間。”
“哎！”
肖可梅走了，水琅走進周局長辦公室。
“周局長，新房第二版設計圖出來了。”
水琅將設計圖紙全都放在周局長辦公桌上，“我已經請詹老幫忙，在香港刊登複茂一號的開盤消息，吸引華僑回來買房，但是僅一家報社宣傳還遠遠不夠，國內的各大電視台和報紙，宣傳都得跟上。”
“你放心，複茂一號不僅是複茂和滬城的事，這是全國和全世界的事，上麵很看重並將給予複茂一號最大的支持，直至複茂一號成功落地建成。”
周局長笑著道：“所以你的擔子很重，接下來要心無旁騖做好你的設計工作，不能出任何差錯。”
“有國家大力支持，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水琅也露出笑容，將手裡另一個檔案袋也放在辦公桌上，“天安三村的安置房建設圖紙
已經交給魯班去負責設計，這是我的初版內部設計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下個月初華辛縣天安小區就可以正式開始動工，工程預計兩年半時間完工。”
“華辛縣已經開始實施並入複茂區的計劃方針，你這個建議提得好啊。”周局長歎了口氣，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水琅，“你看看，幾十萬知青湧進滬城，住房問題還沒得到解決，國家又要正式開始裁軍了，未來五年內，將會裁掉兩百萬軍人，目前回城的知青們已經在搶著掃廁所了，再突然湧入幾十萬退伍軍人.......”
周局長說到這裡搖了搖頭，“難啊，所以不管是你提出的舊改修繕還是拆遷新建，擴展複茂區域麵積，每一項都是切實到了急需解決民生的點上，上麵幾次會議，領導都點名表揚了你，號召我們要多培養像水琅同誌這樣的人才。”
水琅微微一笑。
周局長突然看著水琅問：“你和光赫，沒有要孩子的計劃？”
水琅：“？”
話題是怎麼轉到生孩子上麵的？
“.......有啊。”
“什麼時候生？你們年齡都不小了，應該生一個了。”周局長露出長輩的慈愛笑容，“國家目前這住房狀況，再過不久就要實施嚴格的計劃生育政策，也就是獨生子女政策，你和光赫的工作性質，是完全沒有二胎的可能性，一旦有了，不管你們有多受單位重視，都會被立刻撤職，要生現在就趕緊生，還能多生兩個。”
水琅扯了扯嘴角，什麼話都沒說。
-
1980年夏季，殘奧會在荷蘭阿納姆帕彭達爾球場正式開幕。
洋房宴會廳裡擠滿了人，守在彩色電視機前看開幕式，等待中國代表團出場後，尋找周卉的身影。
當看到坐在輪椅上舉著小紅旗的周卉，出現在電視機裡的周卉，歡呼聲頓時響起。
雖然周卉的臉隻出現短短兩秒，激烈的歡呼聲也差點將洋房房頂掀翻。
這才僅僅是個開幕式而已。
接下來幾天，洋房裡都擠滿了人。
周卉也不負眾望，個人殘疾奧運會首秀，一舉拿下截肢組100米女子自由泳金牌與截肢組女子200米混合泳金牌，打破全世界殘疾人記錄，成為奧運雙金冠軍！
“嗚嗚嗚嗚嗚，周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