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收費單,季修文有些恍惚。
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起身走進中藥房。
從取藥窗口將藥交給季永豐後,這才從中藥房走了出來。
而此時,上午的第二名患者也已經走了進來,就坐在陸軒的對麵。
季修文楞了一下,沒敢多想,迅速來到陸軒對麵坐下,看著陸軒那張認真地臉微微出神。
他不明白。
陸軒成了裘市街道衛生院中醫科的負責人,他能理解,畢竟街道衛生院中醫科本就不受重視,再加上陸軒來的時候,中醫科就他一個人,他不當負責人誰來當?
總不能讓一個從未接觸過中醫的人來當這個負責人吧?
可當了這個負責人,不意味著突然間就有了超凡的醫術啊!
雖說他也就剛來,對陸軒的情況知之甚少。
可之前老媽說的情況不可能作假,而且,院長胡美蕎對陸軒也的確非常看重。
不隻是胡美蕎,衛生院其他人對陸軒的醫術都很信任。
他還記得,剛剛在例會上,程高雯和周麗婷兩人說的那番話,無論不是對陸軒的醫術有著覺得的信任,而且給她們開的藥應該效果不錯,不然絕對不會說出那番話的。
還有,剛剛拿著藥離開的患者季永豐。
從對方臉上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這個好兄弟的情況已經徹底脫離了他的“掌控”。
可,這不對勁啊!
季修文真沒有鄙視或者小覷陸軒的意思,可這真的不科學。
兩人以差不多的分數同時被之江中醫藥大學錄取,又住在同一個寢室,關係極好,對陸軒不說了解的十分全麵,可也不會太差,八九不離十。
要說陸軒的成績比他好,優秀一些,他也認了。
畢竟這些都是事實,從踏進之江中醫藥大學的時候,陸軒的錄取分就比他高了一些,從本科到研究生,也是一直被壓著,各種考試,每次頭回壓他一頭,比他優秀很正常。
可哪怕如此,兩人的差彆也不可能因為半年時間就變得如此之大吧?
原本,在季修文看來,陸軒即便比他優秀,可在兩三年之內,也不可能獨自坐診,甚至變成了一個醫術超凡,被不少患者稱頌的神醫。
但凡陸軒隻是能看點小病,他還能接受。
畢竟作為之江中醫藥大學畢業的研究生,這點本事還是有的,隻不過有些人膽子小,不敢看,有些人膽子大,自信十足,敢於去看。
陸軒在他眼裡,應該就是屬於後種。
但也絕對達不到可以看各種疑難雜症的程度。
這已經不是可不科學的問題了,而是太玄學了。
本以為畢業了,大家都一樣,不是當助手就是抓藥,反正都彆想接觸病人,可現在看來,陸軒已經走出了很遠,甚至連背影都已經看不到的程度。
這誰敢信?
季修文還在發呆的時候,陸軒的手已經落在了對方的脈搏上。
患者,也在自述著自己的一些情況。
季修文不敢多想,迅速地回過神來,靜靜地聽著。
患者高素雲,女,今年52歲。
患者因“尿頻,尿急,尿痛反複發作”去醫院就診過,醫院那邊始終按尿路感染治療,久治不愈,後行膀胱鏡檢查,診斷為“間質性膀胱炎”,給予膀胱水擴張術等治療,未見好轉,故來就診。
刻下:尿頻、尿急、尿痛,下腹部冷痛,得溫稍減,排尿前後下腹部均有明顯疼痛,舌質紫,脈澀,尿液分析:隱血(+)……
聽完高素雲的自述,陸軒突然間抬起頭,看向季修文:“你怎麼看?”
季修文有些被陸軒突然間的詢問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一時間有些呆滯,好一會才在陸軒的提醒下反應過來,他詫異的看了陸軒一眼,想了想,這才說道:
“間質性膀胱炎是一種慢性非細菌性膀胱全層的炎性疾病,以會陰疼痛不適,尿頻尿急為特征,是一種病因不明的臨床綜合征。
常發生於中年婦女,其特點主要是膀胱壁的纖維化。
目前大量的證據認為間質性膀胱炎是一種自體免疫膠原性疾病,西醫治療采用非手術治療和手術治療,不過其療效並不可靠,病情很容易反複,治療難度頗大。”
聽到這裡,陸軒微微搖搖頭:“這是西醫的理解。”
顯然,陸軒對季修文的應答並不滿意。
季修文則是無奈,感覺好友此刻的表情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但想了想還是道:“間質性膀胱炎的話,應該屬於中醫淋證範疇,淋之名稱始見於《內經》。”
“對自己自信一點。”
陸軒笑了笑,隨後又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認真地道:“間質性膀胱炎在《素問·六元正紀大論篇》中稱為“淋悶”,《金匱要略·五臟風寒積聚病脈證並治》又稱“淋秘”,《金匱要略·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脈證並治》中詳細描述了淋證的症狀:“淋之為病,小便如粟狀,小腹弦急,痛引臍中。”
而《中藏經》將淋證又分為冷、熱、氣、勞、膏、砂、虛、實八種類型;《諸病源候論》中則分為石、勞、氣、血、膏、寒、熱七種。
到了唐代的《備急千金要方·淋閉》則是首次提出“五淋”之名,《外台秘要》具體指出五淋分類:石淋、氣淋、膏淋、勞淋、熱淋也,一直沿用至今。”
季修文目瞪狗呆,露出了好像第一次才認識陸軒的模樣。
這不科學啊!
這些東西他也背過,可要說能記得如此清楚,那絕對不可能,大多數時候還得去翻醫書才行,甚至可以說,絕大多少的內容他也隻是有點印象。
要說做到這種有如臂使的程度,除非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才行。
兩人在學校的時候,就經常用詢問的方式一起學習,背誦各種醫書,陸軒的表現雖然比他好上那麼一些,但也好的有限,很多時候,也隻能記住那麼一兩句話,要說一下子把好幾本醫書的內容全部都記下來,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彆說他們這種剛畢業不久的學生了,就是一些老中醫,也不見得就能記得。
甚至可以說,就不可能有人能記的那麼清清楚楚。
哪怕是天才,也得講科學啊!
可此刻陸軒的表現,真的已經不是用科學就能形容的了。
這家夥,根本不像是將那些內容背誦下來了,而是本身就是那些醫書,不然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
而且張口就來?
就算把醫書放他麵前翻,也得翻好一會。
季修文心裡大喊不科學,而陸軒則是沒去在意季修文那詭異的眼神,問道:“間質性膀胱炎,舌質紫,脈澀,病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