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兩張積分幣,支付了賬單。
然後和某個吐槽役一起開始吐槽:“真是的,這個世界沒有打折的嗎?”
“一個魚缸600塊錢他怎麼不去搶?”
【你明明有一百種辦法搶劫他。】
“我不。”
【那走,我們去搶劫藥店,我給你計算最快逃跑路線!】
“我是有素質的良好市民。”他把飼料往包裡塞,“你個法外狂音,你不要教壞我。”
【《良好市民》????】
法外狂音沉默地審視著良好市民的背包內容——
廉價狗糧家庭裝x10
垃圾公會的廣告傳單x386
裝著未知亂碼的新魚缸x1
社畜的出差旅行箱x1
失去錢包的玩家屍體x1
失去錢包的玩家屍體x1
失去錢包的玩家屍體x1
失去錢包的玩家屍體x1
失去錢包的玩家屍體x1
失去背包和遊戲麵板的馬姓玩家屍體x1
被判定為未知亂碼的某個東西,正在新魚缸裡呼呼大睡。
十二條金色觸手將它自己包裹成一坨圓滾滾的球,不太新鮮,但還活著。
陳弦雨伸手戳了戳它,很有彈性,戳不醒。
他撿到它的時候,是一個加班回家的夜裡,天下著暴雨,他路過正在打烊的菜市場,小東西就叭嗒一下,順著雨水從裝滿海鮮的箱子裡掉到了他的皮鞋上。
男音當場嫌棄,【這東西不對勁,我建議你趕緊丟掉它。】
但是他想起醫生讓他養寵物的建議,他就把它帶回了家。
誰說寵物一定要是毛茸茸呢。
小章魚不吵不鬨不掉毛,然而特彆能吃。
海藻不吃,魚蝦不吃,要吃肉,還要吃高蛋白肉。
一天十斤肉。
陳弦雨作為一個社畜不堪重負,不得不為此拚命加班,還得時刻提防法外狂音對於搶銀行的熱衷。
還要忍受一到半夜某個東西就掀開魚缸爬上他床拿吸盤吸著他一起睡覺。
每次一爬床,男音就鬼叫著吵醒他,叫他把小章魚扔出去。
他生氣得隻想把他們兩個一起扔出去。
……失策了。
新買的魚缸不帶鎖。
正當他心痛600塊的魚缸不能退貨的時候,一條觸手無力又溫柔地纏上他的手指。
餓了,要吃飯。
“晚點給你吃。”陳弦雨冷靜地合上背包,看過直播的人不少,在這裡放它出來吃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觸手從背包縫隙裡鑽了出來,越伸越長,越伸越長。
觸手親昵地攀上他的手腕。
他把觸手塞了回去。
又鑽了出來。
拍回去。
第三次鑽出來,吸盤都張開了,在男音的鬼叫聲裡,青年不得不命令它:“回去,我要生氣了。”
縮回去了,安靜如雞。
小章魚安靜了,方舟上的係統喇叭卻響了起來。
夜航燈的巨大光芒熄滅了,天上緩緩升起了一輪紅月。
紅月將整個方舟都籠上了一層驚悚的血色。
刺耳的喇叭啟動聲後,是一首叮叮咚咚的遊戲開場音樂。
「請全體玩家準備,請全體玩家準備。」
「血月降臨,汙染入侵,尋寶遊戲即將開始!」
-“哇噢!什麼運氣啊,血月又降臨了?”
-“不是一年才能遇到一次麼……”
-“對啊血月尋寶好難觸發的,這是有誰成功卡到bug了嗎?”
-“哈哈哈快跑啦,我是打不過的,沒能力的趕緊下船吧!”
玩家們前一刻還在談笑風生,還在欣賞著論壇頭條某張偷拍照裡的盛世美顏。
下一刻就動作一致地跑路,形成了浩浩蕩蕩的下船大潮。
有些落在後麵的,擠不下去,直接翻過護欄,不顧一切地跳船了。
陳弦雨留在原地不動,在身後,連牆接棟的道具街已經顯出凋零的頹色。
樓梯下方的甲板,有爬山虎一樣的東西正在蔓延,那是內臟和肉塊交織的腐爛之物。
方舟發生著肉眼可見的變異。
“哦哦,這就是血月汙染啊?”
“平時很難觸發嗎?”
陳弦雨搜集著玩家奔跑時留下的信息。
“是什麼導致的?”
他注視著背包裡的小章魚,和小章魚乖乖地抱著他手指的觸手。
該不會是……
他產生了一種離奇的想法。
「血月尋寶即將開始。」
「請低級玩家儘快離開遊戲區域!」
「請……滋滋-滋滋滋——」
轟鳴的係統喇叭播到一半,忽然變成了另外一種腔調。
「請玩家儘快準備好哦!」
怪異的,興奮的,還伴隨著說不清的陰陽怪氣。
因為陳弦雨自己就是個陰陽怪氣始祖,他一下就能聽出來喇叭的不同。
那不是係統聲音,是有人在喇叭後麵說話。
但留在船上的玩家並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
玩家正在興奮難耐。
還有一隊隊裝備精良的玩家小隊,正火速出城,逆著避難的人潮,爭相登船。
“哈哈哈,又來血月,發財了啊這要。”
“一天天旅遊本無聊死了,血月才是我們的暴富時刻啊!”
“嘿,史大炮,你上次被曆千花羞辱了,這次總要羞辱回來吧?”
“狗養的臭娘們。”名叫史大炮的壯漢咬牙切齒,“老子這次要把她踩在腳下,折磨出一千種哭聲,再把她變成我的奴隸!”
哄笑間,史大炮看到了遠遠立在甲板上的俊美青年,史大露出癡呆的表情,其他人的笑聲也慢慢消失了。
血月升起,青年的相貌從這個角度望去,展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瑰麗。
他沒有跑去避難,卻絲毫不顯得慌張。
他隻是靜靜地立在一處船舷的豁口,風把他的衣襟吹得片片翻飛,他渾然不懼站在那裡,還伸出手去,一寸寸輕撫斷舷裂口,冰涼之下,是陳年又斑駁的血鏽。
這幅畫麵實在太過美麗,史大炮眼睛都發光了:“喲,這不是論壇頭條的大美人嗎?比照片還漂亮啊!”
“快快!”他一臉猥瑣地麻溜上船,“什麼失憶小少爺,我要把他變成我的小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