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神使拉長了驢臉。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頭緊皺，印堂發黑。
聖紙已經呈現在他們眼前。
即使心中重重疑雲,他們也不得不相信這份偉大的回複。
回複他們的可是主司智慧的黃道女神啊！
問：當年的人類反抗軍戰士,會不會隱姓埋名留在副本裡，等著死灰複燃的一天？
答：「不會。遊戲開服前進行過一次全麵格式化，駐留在舊世界遊戲區域的人類都會格式化成NPC,永遠陷於無限的副本循環裡，成為一段沒有靈魂的數據。」
問：存在NPC備份數據、還原數據、變回玩家的可能嗎？
答：「不可能。解釋同上。沒有任何數據能逃過開機自檢。」
問：NPC還會保留開服前的記憶嗎？
答：「不保留。格式化之後,全體NPC將被注入來自黃道文明的ai，忠誠,靈敏,智能,守序，永遠為玩家提供快樂至上的遊戲體驗。」
問：舊日邪神死透了嗎？
答：「人和神的區彆，就是人會死,神不會，但邪神已經神格破碎、徹底隕落，等邪神重聚神格回歸，那是十萬年以後的事。」
最後一個問題：新人玩家陳無名,他是誰？
答：「一個普普通通的新人謀士，遊戲時長1天……為什麼要問我這種問題？你自己不會查看信息嗎？賦予你管理權限都是擺設嗎？我現在合理懷疑你的腦子比破滅神還小,並且你在惡意使用無意義問題消耗我的能量,禁言三月！」
黃道神使：“……”
最後一個問題明顯惹怒了神,不但被羞辱一頓，還被扣掉了未來三個月的聖紙。
黃道神使氣得跺腳：“不行！你們要賠我聖紙！趕緊的，一人一張賠我！”
好運神使第一個開溜：“我又沒拿槍指著你叫你問問題,關我什麼事。”
貪婪神使第二個開溜：“你自己要刷存在感，還搶我鏡頭，你賠我聖紙才對啊。”
破滅神使沒有開溜，他直接嗆了回去，“看什麼看，你想打架嗎？菜比。”
黃道神使：“你他媽的……”
他看向最後的希望。
豐饒神使……豐饒神使忙著打電話叫人送餐上來，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她的同事。
“豆漿煎餅夾油條，什麼？加香腸和裡脊肉？加加加，全加！”
哼，饞死她了，不能隻有小綿羊有早飯吃！
一點賠償都沒拿到，黃道神使氣得發瘋，但他作為一個謀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謀士，他的戰鬥力僅與小綿羊齊平，他隻能恨恨詛咒——“你們這些畜牲，現在拔吊無情，以後係統出錯彆來求老子！”
係統還真出錯了。
小綿羊舉著係統出錯的自動報告，噠噠噠跑過來，嘴裡還叼著一個煎餃。
“錯誤報告，（吧唧吧唧，吃煎餃的聲音）有個玩家把係統
搞到邏輯出錯了，怎麼辦嗷？（繼續吃煎餃的聲音）”
黃道神使正在砸花瓶泄恨。
好運神使早就回房睡覺了。
貪婪神使忙著驗收盛世娛樂新進貢的一車貢品，嘖嘖，古樓蘭文物啊，神要喜歡死了！
破滅神使大手一揮：“老子今天不想開會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豐饒神使……她正在打電話追加煎餃：“什麼？報錯？你去你去你去，我早飯都沒吃你好意思叫我？”
“好吧，那我看著辦了哦。”
小綿羊是資曆最低的新員工，雖然平時臟活累活都丟給他乾，但這種重大事件，他是不能自行處理的。
現在他們都叫他去，他竟然有些興奮。
因為把係統搞出錯誤報告的，不是彆人，是他的新牆頭！
新牆頭正在大言不慚地和係統討價還價：“我和江隊替你們永遠解決了血月危機，以後你們再也不用一輪輪組織玩家鏟屎一輪輪支付獎勵，我認為這是一勞永逸的事情，至少應該給予我們十倍獎勵，並且還要獎勵我們一座喜見城的房子，兩百平以上，配廚師、管家、園丁和家務機器人，對了，我還要一打謀士和盜賊的技能書。”
江屑：QAQ
嗚，阿弦竟然不忘給隊友一起爭取好處！
江屑感動，係統拒絕。
虛空中的喇叭永遠重複著無機製的回答——「對不起，無法提供更多獎勵。」
“嘖，官方好小氣哦江隊。”陳弦雨往沙發背上一靠，“我們兩個差評打定了啊，話說，為什麼官方那麼在意好評率啊？”
江屑撓了撓頭，想起老乞丐之間的傳言，“好像是說遊戲好評率變成0%，神就會失去對遊戲的控製權？但具體為什麼我也不知道哈，江湖傳說罷了。”
「對不起，無法提供更多獎勵。」
喇叭繼續重複著，完全沒有被兩個差評嚇到。
江屑其實並不意外，甚至沒抱什麼希望能薅係統一把，係統ai是來自黃道文明的東西，油鹽不進，公正無情，天龍人和十大公會都討不到好處。
係統從來沒有給玩家徇私舞弊的先例。
何況是他們兩個普通人。
“那麼，看看這個呢？”
陳弦雨拿出一個玩家手機。
手機裡拍了諸多玩家慘死的照片，有溺於重水的，有死不瞑目的，而更多的，是滿地稀稀拉拉的屍塊——其實都是李混元炸的，但現在推給官方背鍋正好。
“不用我舉給你看吧。”陳弦雨明明笑得無辜，卻比任何時候都充滿了危險的美麗。
“官方所謂的玩家失聯，事實死亡都在照片裡，我把照片發上論壇，哦，不用，一會方舟開門，玩家自己會上來看。”
喇叭第一次沉默。
陳弦雨持續輸出：“哈，看來你是希望支付更多賠償金給他們？死亡的玩家都是買了保險的吧，否則你們不會堅持‘死亡人數0’來逃避賠償，讓我看看
啊，媽——”
男音不情願地變成幽靈計算器。
“哎呀，將近七億積分的賠償，你們寧願支付七億積分，也不肯給我頒個MVP特殊貢獻獎。”
喇叭繼續沉默。
不知進行了什麼檢測，過了半分鐘後，喇叭發出了乾巴巴的聲音：「那不是死於官方遊戲的玩家。」
陳弦雨笑得傷口都疼了，“你覺得玩家更相信你，還是相信我的照片？”
“以及……你也無所謂來自587個公會的差評嗎？”
「滋滋-滋滋滋——」
喇叭這次發出了卡殼的聲音。
陳弦雨料的沒錯。
放在從前，這點差評根本影響不了什麼。
但馬大卷在F級旅遊副本“意外死亡”之後，官方公信力就開始下滑。
加上方舟被劫持，信號被切斷，七百多個玩家生死不知，他們背後的家庭、公會、親友，不可能不對官方的袖手旁觀產生憤怒。
信仰就會不斷跳水，好評率岌岌可危。
而無論怎樣高等智慧的ai，既然那麼重視好評率，優先原則的第一條就一定是“好評率絕不能掉，好評率勝過一切條件”。
但又有並列第一條來保證係統的絕對公正，那就是堅持不給任何玩家提供開後門的機會。
軟硬不吃，鐵麵無私，玩家嘴皮子再厲害都沒用。
這代表著係統的公信力。
但兩條並列第一的原則，在陳弦雨的話術裡，竟然產生了衝突。
如果不給額外獎勵，好評率就會掉，很可能從脆弱的99%直接掉到98%。
如果要維持好評率，就會違反不得徇私舞弊的原則。
係統的嚴格邏輯在這裡反而成了它最大的弱點。
係統卡殼了，係統死機了，係統自動報錯了。
然後機械音被一個元氣滿滿的童音取代了，聲帶都還沒發育成熟的那種——
“泥嚎！我是今天值班的神使，係統智商不夠，我來處理一下，泥們在說什麼呀！”
等著方舟開門的玩家：？？？
-“啥玩意？GM出現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GM不是新年活動才會出現的嗎？”
-“隻有天龍人和前百公會的會長才能直連GM吧？”
-“方舟不開門，是又出現什麼錯誤了嗎？把管理員都驚動了？”
-“嗚嗚，我的阿弦老婆還在船上，都拿第一名了怎麼還沒下船，GM可以去看看嗎？”
小綿羊火速了解完現場狀況，係統報錯是因為方舟有個釘子戶——太帥了！是他的新牆頭！
江屑向管理員複述了他們“理論上”應該獲得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