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衍聲音飄忽,表情一言難儘: “他如今風流瀟灑,好不快活,臉都快要丟到姥姥家,以後你就知道了,若無必要我們彆去打擾他,倒也不是怕丟人,而是……"
紀衍滿臉糾結,欲言又止。
顧長青心中一樂,舅外公究竟乾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居然讓師兄難以啟齒。說話間,丹符殿到了。"顧道友,紀道友。"
劉掌事笑容可掬的打招呼: “你們可算來了,走走走,我帶你們先去丹房看看,因你二人是道侶,我特意找了上麵申請,將你們安排在兩隔壁,看看可還喜歡。"
"多謝劉掌事。"
“哈哈,客氣什麼,我隻期望家中那兩個不成器的,能在你們手下學到一分本事,我就心滿意足了。
顧長青笑了笑,心裡明白這是互利互惠。
劉掌事的孫子孫女,一個跟他學畫符,一個跟紀衍學煉丹,也是打的好算盤。不過,顧長青並不排斥就是了。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有了劉掌事照應,他們也能過得更加安穩。
“兩位道友可有想好,將來要拜入誰門下,謝丹師性格不錯,隻是那名額有得爭,黃丹師向來看不起平民子,鄒丹師倒是有名額,可得拿錢跟他買,並且未必能學到真東西,還有張符師,他的性格也不錯,可惜學徒名額已滿,另外,楊符師和他有些齷齪…
…"
劉掌事細數家珍,告訴他們五品丹師,符師的情況。這是一種慣例,上級帶下級,老人帶新人。
拜入門下就是加入派係。
顧長青搖了搖頭,並不打算摻合這些勾心鬥角。
劉掌事更高興了,兩眼都在冒著光: “哈哈,兩位道友自有傳承,確實不必拜入誰人門下。”
顧長青淡淡一笑,並不理會他的試探: “我與道侶不想引人注意,惹來麻煩。”
"放心,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們隻管完成任務,教導徒弟。"
下午。
兩人剛剛安頓下來,摸清丹符殿的情況。
劉掌事帶了三位少年男女過來。
其中兩人劉靜文,劉靜雪,是他孫子孫女,另一人則是陳老的孫子陳興。
“哈哈,兩位道友,我把你們的學徒帶來了。”
“拜見老師。”
三人齊齊行禮。
顧長青翻了個白眼,真夠急的,隨後點了點頭,算是認下幾位學徒。
劉靜雪拜了紀衍學習煉丹。
其餘兩人跟隨顧長青學習畫符。
算不上正式收徒,隻是有了老師的名分。
丹符殿有句流傳很廣的俗話,鐵打的老師,流水的徒弟。
每位徒弟結業後,要麼加入丹符殿,要麼分派到下方城鎮,要麼……總之每個徒弟都當不長久。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培訓機構。
老師也是周扒皮。
學徒期間弟子賺到的所有功勳,一半要歸老師所有,出師後,按照情況而論,同樣要分一到三成功勳給老師。
直到十年期滿,他們才能重獲自由,算是報答了師恩。顧長青表示心中汗顏。
日子過的不緊不慢。
多了三位學徒,並沒有對兩人的生活造成影響。白日上班打卡,煉丹,畫符,教徒弟。
夜晚.…
不是雙修,就是修煉。
日子過得平靜,但也枯燥。
至於他擔心的李知節,人家早把他們忘到者旯裡了,彆說監視,就連詢問也沒詢問過。
這是看不起小人物呢,還是看不起小人物。顧長青心緒比較複雜,他果然還是太不起眼了。但也非常慶幸,至少不用擔心讀書人突然給你來一下。"大消息,大消息。"
這一日。
兩人剛剛完成今日的任務,閒著沒事,正和同僚說閒話,突然有人大呼小叫。"大消息,半月後,七皇子即將抵達齊州府。"
“哦!”
"這事不早就知道嗎?"
"幾月前便說他要來。"
"嗤,他若不來,你看指揮使會不會那麼勤快,我聽說鎮魔衛都要累成狗了,前些日子又損失了一批人。"
"這有什麼辦法,上麵人要來做檢查,齊州府總得準備準備,乾出幾件漂亮事。""聽說各個世家準備聯手,清掃齊州詭異,官府已經下了征召令。""哼,早乾什麼去了,現在開始著急,從前也不見官府有作為。"“幸好我等是丹師。”
顧長青此時也比較慶幸,自己加入了丹符殿,否則就必須響應召令。這種世家,官府,組織的隊伍。反正他是信不過。
接下來的日子,鎮魔司的氣氛緊張起來。鎮魔衛早出晚歸。監獄人滿為患。
顧長青親眼看見,頭一日剛剛抓捕的犯人,第二日便要充當清掃詭域的先鋒。鎮魔司畫出的大餅是,完成任務,無罪釋放。
然而,能夠活著回來的,終究隻是少數。
聽說官府也在搶犯人。
聽說世家招攬散修當炮灰。
聽說剛剛經曆家園被滅,逃難到齊州府外的凡人百姓,居然被全部驅逐。也不算是驅逐,隻是隨意劃了一塊地,讓他們重建家園,表麵功夫做得到位。但卻沒有任何安撫,補償。
然而,即便如此,凡人已經心滿意足,妖魔詭異的威脅下,活著對於他們來說似乎都是一種奢望。
顧長青也是這時才真正體會到,齊州府的情況有多糟。看著城外逃難的百姓。
看著慈善堂,育幼堂,撿來的無數孤兒。再看齊州府的繁華景象,感覺真像是兩個世界。
不過,總得來說,七皇子的到來,雖對齊州府造成了小小的動蕩,但有官府,世家
,鎮魔司,三方聯手,確實清掃了不少妖魔,幫助了不少百姓,挽救了不少村落,就連官員也變得高風亮節,剛正不阿,開始給百姓辦實事。
這是一種難得的景象。
要知道,平日這三方勢力,不使絆子就是好的,說什麼互相合作,做夢呢。短短半個月時間,齊州府風氣一正。
表麵的光風霽月之下。
自然也有陰影誕生。
鎮魔衛忙碌了一些時日,終於空閒下來,有了假期。“來,咱們喝酒,乾了,快乾了!”“我沒醉,我還要喝。”
顧長青,紀衍,頗為無語。
兩人剛剛下班回家,門口便迎來兩個醉鬼,許舟,方芸,喝的已經醉醺醺了,吵著嚷著還要喝。不喝就不是兄弟。
顧長青心中表示,他其實不缺兄弟。
但看兩人失魂落魄,無處傾訴,一副傷心失意人的模樣,最終還是把人請回小院。接著他們就鬨開了,又是要美食,又是要美酒。然後,一邊喝酒,一邊傾訴,一邊抱怨心中不滿。
許舟稍微好一點,估計是受到方芸拖累,雖傷心,但有限。方芸就不用提了,絲毫不顧形象,破口大罵起來。
“我呸,全都是些什麼玩意,憑,憑什麼要我讓功勞,不就是個七皇子嗎,憑什麼讓我受委
屈。"
"方姐,你彆傷心,這,這事兒正常,咱們,咱們誰不委屈。"“我氣的人是我爹,他居然不,不幫我出頭。”"沒事兒,他們總會有補償。""誰稀罕,我找到線索容易嗎我,那可是紅,色禁區,憑什麼讓我把功勞拱,拱手相讓。"
顧長青挑了挑眉,從醉鬼的對話中分析出信息。方芸還真找到毀滅清溪鎮的線索。可惜這個功勞注定屬於七皇子。
紅色禁區之所以強大,便是難以消滅,即便比不上黑色禁區危險,但若能將其徹底摧毀,也是大功一件。
方芸出身好,脾氣大,性格耿直,自然不甘受委屈,因此,才會借酒消愁。許舟估計就是一個壯丁吧。
紀衍搖了搖頭,黑幕哪都存在。
顧長青沒當一回事兒,世上哪有那麼多黑白分明,方芸也就是出身好才會覺得委屈了。但那些已經死去,又或者充當炮灰的鎮魔衛呢,他
們豈不是更冤。更彆提,方芸有親爹撐腰,失去的總會補償回來,說不定還會翻倍補償。所以啊,真沒必要跟他們一起打抱不平。
隔日。
兩個醉鬼醒了。
許舟緊張起來: "顧道友,紀道友,我們昨日沒失言吧。"
"沒有。"
顧長青麵不改色。
"不對啊。"
方芸一臉迷惑:“我記得,我抱怨了七皇子。”
紀衍笑了笑道: “我記得七皇子今日抵達。”
"啊,糟了。"
兩人立刻著急起來。
“我們要趕緊歸隊。”
"顧道友,紀道友,昨日的事保密啊。"
“下次再來找你們喝酒。”可彆了。
顧長青心中暗道,兩個醉鬼沒酒品,喝醉就胡說八道,鎮魔衛的內部消息也敢透漏,幸好他不是多嘴的人。
兩人急匆匆的走了。
顧長青,紀衍,稍一收拾,連忙也去了丹符殿。殿主最近抓紀律,他們可不敢遲到。
打卡後,兩人先去領了今日任務,接著便看見非常神奇的一幕,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丹師,符師,今日格外和藹可親。
居然就在丹符殿的大堂裡,講解起了公開課,由淺入深,由易至難,真是一副傳業授道解惑的美好景象。
可惜表演給瞎子看,七皇子現在還沒到。
不過,學徒受益匪淺就是了。
也算是一件好事。
時間流逝。
顧長青第一次見到所謂的皇室氣派。
一架景華,高端,處處都透著不凡的飛舟,由遠而近落入鎮魔司的中心廣場。司長緊鎖的眉頭略緩,帶領屬下迎接。
飛舟打開。
首先出來的是一隊身穿白色鎧甲的侍衛,個個都是化神修為,兩名侍衛長煉虛修為。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合體,一位大乘修士,隨身保護。
顧長青暗暗心驚,皇室成員這麼壕嗎,化神隻能當普通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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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見七皇子。”
化神以下的修士,居然全部行跪禮,他們沒有不滿,也沒有覺得修士膝蓋硬,隻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這是皇室的底氣。
就連元嬰修士也不放在眼裡。
顧長青此時格外慶幸,身為丹符殿的小嘍囉,不必去廣場迎接,否則,就必須下跪行禮。聽說大乾皇室有三位地仙。
聽說每個皇朝背後,都有地仙坐鎮。聽說,地仙才是掌控整片大陸的話語人。顧長青再次感受到,身為皇室人員的底氣,難怪齊州府的各方勢力會聯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