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對家裡人說是他給的,就說是自己在林子邊緣設的陷阱逮的。
好在爹娘沒追問過,反正有得吃就行,最多叮囑我一兩句彆進林子裡麵去。
可就算家有餘糧了,還是習慣性節儉。
我仔細地想了想,今兒啥日子也不是,怎麼突然奢侈了一把?
按理說,就算是要給秀才哥補身子腦子,一般都會特意支開我和妹妹啊。
——起初隻是支開我,奈何我妹的嘴鬆得跟棉褲腰帶似的,扭頭就告訴了我,當時場麵有點尷尬,後來就連我妹一起支了。
我對於他們給秀才哥開小灶倒是沒意見。
還是那句話,等著抱秀才哥大腿呢,現在少吃點兒沒啥。
何況還有樓起笙給我開小灶。有一說一,吃得比我娘給我哥的好。
合著沒得吃的隻有我那嘴鬆妹妹。
這顯然不好。
我就冒著被出賣的風險偷偷投喂她,再三警告她不能說出去。
還好已經得過慘烈教訓的她終於懂了什麼叫有得吃就低調地吃。
說起來,樓起笙在院子裡散養了一群雞,不知道他怎麼養的,雞均每天兩個蛋,產量奇高,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我穿越來這
個世界後,一度饞雞蛋,可現在已經看到雞蛋就略嫌膩味了。
所以今天的早飯上桌後,我看了看我碗裡金燦燦的荷包蛋,拿筷子分成四份,慷慨地分給爹娘大哥妹妹一人一份。
我妹道了聲謝後就歡快地吃了。
大哥把雞蛋還給我,接著把他那份蛋也分成四份,給了我們。
我娘把她碗裡的蛋還回來給我倆,欣慰道:“你們吃就好。看你們兄弟都這麼懂事兒,娘和你們爹比吃什麼都高興。”
可憐天下父母心。
話到這份上,我就沒推讓了,低頭吃了起來。
吃完了,我正要收拾碗筷去洗,我爹說:“新雁,碗一會兒再洗,爹有話跟你說。”
我便停下動作,看著他。
我爹是一個嚴肅的人,日常都是黑著張臉,看起來凶凶的。
此刻他衝我笑了下。
在我的記憶裡,他上次笑還是在上次。
我:?
“立了秋,你就十七了。”我爹語氣柔和地說,“你哥十七中的秀才,還被縣太爺看中,將閨女都許配給了他。”
乾嘛?縣太爺還有個閨女,想配給我?
說起我哥和縣太爺閨女,堪稱一段佳話,說來話長,不如長話短說,就是類似英台和山伯。
縣太爺閨女女扮男裝進縣裡的書院讀書,和同樣在那裡讀書的我哥看對眼了。
我哥比山伯命好,縣太爺比較開明,疼愛女兒,見我哥一表人才,成績不錯,頗為欣賞,就索性順了女兒的意思,也算是長遠投資吧。
我爹欣慰地回憶了一番我哥的優秀事跡,話鋒一轉,對我說:“雖然你在前程上比不了你哥,可也是你娘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們也得為你著想,眼下就有一門好親事……”
救命啊,我才十七,高中還沒畢業的年紀,是結婚的時候嗎?
但顯然我不能這麼說。
我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有些事情隻能入鄉隨俗。
畢竟我是這麼的平庸而且慣性擺爛,並不想搞波瀾壯闊的事業,而且估計也搞不起來。
那我就隻能照著普通人的軌跡按部就班地前行,不能既要又要。
人生很難既要又要,很多時候能有選擇的餘地都已經算是很幸運了。
我爹見我沒有反對的意思,語氣更柔和了,說:“女方你也認識,就是山前村的你綠兒姐。”
我娘在旁邊搭腔:“說是姐,其實也就比你大仨月。都說女大三歲抱金磚,仨月也算是抱了塊小金磚吧。”
我爹捧場地笑了兩聲,眼睛一直看著我。
這綠兒姐我確實認識,但不熟。
山前村離桃源村很近,走路大概半小時,兩村常年通婚,都沾親帶故的,來往很是密切。
綠兒姐她娘原是桃源村的,嫁過去之後常帶女兒回娘家。
這兩年也許是孩子都歲數大了,不好混在一起,生疏很多,可小時候綠兒姐確實總和我——大哥玩兒在一起。
沒錯,不是我,是我大哥。
我一個啞巴,玩屁玩,也就看著他們玩。
我大哥打小就拔尖兒,女孩兒男孩兒都愛跟著他轉悠,綠兒姐也如此。
綠兒姐是其中最漂亮的女孩兒,我一度以為她會當我嫂子,大人們也是如此看他倆兩小無猜的。
誰知道我哥後來一鳴驚人地攀上了縣太爺家的高枝兒,大家就都識趣地沒再提這茬兒了。!